“咳咳、我是巳天殿的首席弟子月華,你可以叫我月師姐。今日是你拜入長明觀的第二天,原本是泠秋負責這幾天的安排的,但他有要事在身,便将引導的任務全權委托給了我,還望師弟你能理解。”
原來是其他殿的啊,剛一見面就搞得這麼尴尬,就連撒謊從來面不改色的他,一時間也語無倫次起來。
“其他人呢…靈丹殿應該不止泠秋一個人吧,其他人做什麼去了?”陳今浣很快便恢複了冷靜,他像往常那樣盡可能地套取情報,可對方的反應卻超乎他的預料——女子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愠怒,語氣中的溫柔如海水退潮。
“你應該叫‘泠秋師兄’,注意你的措辭。咳、我是說,現在的你還是入門弟子,咱們的規矩,你還是得遵守。尊師重道,不該問的别問。”
隻因為沒有加上“師兄”二字,這個叫月華的女子就馬上變了臉。她很明顯想要掩蓋些什麼,借口卻還是生硬了些,這或許是一個突破點。
“對、對不起,師姐太漂亮了,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師姐,一下子失了分寸……懇請月師姐原諒小弟!”陳今浣又演上了——被美色打動的純情少年,多麼完美無缺的僞裝啊,她很輕易就上了當。
“嗯…是我言重了,你畢竟是新來的,師姐不怪你。我去為你取件衣裳,更衣完畢後,就随我來吧。”月華說着便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撩了撩披肩的長發。她看起來似乎很在意“漂亮”這個詞,就連出門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她給陳今浣取來一件寬松的白色道袍,這件道袍從制式上來看,和其他人的并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别就是顔色——據他觀察,道袍的顔色似乎和穿着者的地位有關。明明都是求仙問道之人,卻如此在意地位等級,這一點着實讓他費解。
陳今浣歪歪扭扭地穿上了道袍,跟在月華身後參觀整個長明觀。這一路上,他那兩隻空蕩蕩的袖子引得旁人頻頻側目,不過他并不在乎,一群執着于表象的家夥,根本成不了大事。
但沒有雙手怎麼說還是太不方便了,正當他想要詢問長出手臂的方法時,月華反倒先開了口:“接下來的事,你不需要去理解,隻要想着接受就行,記住,一定要記住!”
不要理解隻要接受?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少年默默腹诽着,輕輕點了點頭。
月華将他帶到一間小木屋前便停了下來,她拍了拍陳今浣的肩膀,說:“去吧,這屋子裡放的就是懸海村這個月上交的貢品,拿它們養好身子,你的修煉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陳今浣按照她的指示走進小木屋,突然,他身後的門被重重地關上。這間木屋一扇窗戶都沒有,關上門後屋内一片漆黑,他一邊适應着黑暗,一邊用半截臂膀小心謹慎地在屋内摸索。
不一會兒,他就在牆邊觸碰到了一個又涼又硬的球狀物,同時,房間正中亮起了一朵燭火,驅散了周遭的黑暗。借着微弱的燭光,陳今浣看清了他觸碰到的那個東西,心漏跳了一拍。
他碰到的是一顆骷髅頭,再往下,枯白的骨架蹲坐在牆邊,還保持着生前的姿勢。這是一具人類遺骸,骨骼間布滿了蜘蛛網,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了。
而在燭光附近的空地上,則是整齊地擺放着兩排活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手腳被結實的粗麻繩捆在一起,嘴裡塞着布條,見陳今浣走進木屋,這些人眼睛驟然睜大,被堵住的嘴立刻咿咿唔唔起來,看上去相當驚惶無助。
陳今浣的心中出現了一個瘋狂的猜想,随着他的靠近,這個猜想立即得到了證實。
這些人,就是他們說的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