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浣将背上的人放在床上,找小二要來火石點亮了油燈,這才發現昏迷的這個男人,似乎是個捕快——他穿着一件竹青色罩甲,腰側别着一柄障刀和一把鐵尺,衣帶上還挂着一枚寫有“捕”字的腰牌。
這算是襲擊公務人員了吧,依照律法怕是要挨闆子……要不趁其他人沒發現,偷偷把他埋了?陳今浣搖了搖頭,否定了内心突然冒出來的荒唐想法。
離日出還有些時候,他決定利用這段時間淺睡一會兒。他在房間的地闆躺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不過這朝陽,似乎比他想象中來得早,他才剛閉眼沒多久,窗外就已經大亮了。村子很快就熱鬧了起來——嬰兒開始哭鬧,來往的腳步聲紛雜,有人扯着嗓子大聲嚷嚷着什麼。
“走水了,快、快把大家叫醒!”
多麼美好祥和的市井氣息……沒記錯的話,古時的“走水”代表着失火吧?
……失火了?!
陳今浣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他看向窗外,睡意全無。外面已是火光漫天,木材燃燒哔剝作響,漆黑的濃煙籠罩着整個懸海村,人們在火焰中逃竄,還有的人直接死在了夢鄉。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陳今浣不再發愣,他趕緊打開房門,看見了灰頭土臉的泠秋。
“快把那人搬去廣場,早人火來了!”
“早…人火?”
“一種佹子,時間不等人,客棧裡還有十多個人要救,我先走一步!”
事态緊急,陳今浣來不及多想,他迅速背起昏迷的捕快,跟随泠秋沖出了房間。客棧内已是一片混亂,驚慌失措的客人們四處逃竄,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他緊随泠秋的腳步,穿過彌漫着濃煙的走廊,來到了客棧的後門。
他們沖出後門,隻見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一群年輕力壯的小夥正在維持秩序,引導村民遠離火場。陳今浣放下昏迷的捕快,加入了救火隊伍。
“水來了!水來了!”徐巡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他帶領着一隊村民,用木桶和水缸将水傳遞至火場。他們将水全部澆了過去,火勢卻沒有減弱分毫。
“為什麼……”避難的人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房子燒成灰燼,還有一些人跪在地上像是失了魂。火焰吞噬了一切,村民們終于想起了那個古老而隐秘的傳說。
羲和未明,緩行于可怖之圓盤,時漸膨脹,融熱浪中之巨裂,時幾至無形。熾烈深處,有物翻騰;咆哮如雷,持曠世之怒,永無餍足。此鍊永縛其身,無力抗拒,大命歸止,遂投身于貪婪之深淵,是謂早人火。
火勢兇猛,濃煙滾滾,陳今浣的雙眼被煙熏得淚水直流,視線模糊。他眯起眼想要緩解眼部的不适,卻看見了比火焰更加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