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電流,似乎是從他的太陽穴打進來的,它踩着神經在顱内蹦跳,讓李不墜頭痛欲裂。男人收起手中的真氣,痛苦地捂着腦袋蹲了下去。
好疼…簡直像開足馬力的鑽頭在腦縫裡鑽,讓人痛不欲生。那是一種絞榨靈魂的痛,李不墜從未如此迫切地希望神明存在,他一刻不停地向神祈禱,想要脫離苦痛的泥沼。
他的虔誠感動了上蒼,“神”回應了他的祈求,拔掉了貼在李不墜頭上的電極。
“神”用無比溫和的語氣說:“放輕松,低頻脈沖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疼痛隻是假象,不要去想,忘掉它。”
柔和的嗓音就像一泓清水,浸潤他的耳道,順流而下,流進他的心裡,緩緩蕩開。李不墜睜開眼,出現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神明,而是一位熟悉的少年。
“你醒了?催眠治療很成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你是怎麼出現在我夢裡的……不、等等,哪邊…哪一邊才是夢?”
“這不重要,先生,‘真實’本身就是人腦模拟出的幻覺,我們隻需要去體驗它,而不是做無用的糾結。”
“歪理邪說!該死的妖邪,你又施展邪術了對吧?以為這樣就能打垮我麼?!”李不墜突然從椅子上暴起,他一把抓起擺在金屬架上的手術刀,瞄準陳今浣的喉嚨捅了過去。
“長生主大人!”一旁的助理大驚失色,她想阻止男人的攻擊,卻還是遲了一步。
刀鋒捅進少年的脖子,李不墜卻顫抖着松開了手,驚恐萬分地看着他。“你、你不是妖邪?這——不…不是,不是我幹的!”
陳今浣的眼中閃過些許無奈,他伸出食指往側邊推開了插進喉嚨的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刻下一個深深的半弧形,那裡面并沒有任何液體流出。
“您也想體驗一下‘長生’的感覺麼?您購買的套餐并不包含此項内容,照常來說得加錢,但這次就免費送給你喽。”陳今浣挑了挑眉,一縷黑色的絲狀物從他脖子的切口中鑽出,撫上了李不墜臉頰。
粘稠的絲網在李不墜的臉上蠕動,它們向四周攀爬扭動,扒開他的眼睑,撥弄他的眼球。他眼球震顫,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那些觸須不斷鑽進身體,狂跳的心髒幾乎快要爆開。
“不…不要!”
“放輕松,很快就結束了,不會痛的。”
“不——”
李不墜從夢中驚醒,他怔怔地看着身前的案桌,還有桌上待處理的案牍,大口地喘着粗氣。
“主子,您怎麼了?阿潘這就來!”一個侍童聞聲趕來,他端着一盆冷水,水裡浸着一條手帕。
阿潘關切地看着李不墜,他從水中撈出手帕,稍微擰了擰,攤開來遞給了他。
李不墜接過手帕,把它敷在眼部,想讓眼睛和腦子都冷靜冷靜:“阿潘,我做了一個好稀奇的夢。”
“主子,是怎樣的夢?您跟阿潘說說,小的去找半仙問問!”
“說出來也算輕松些,解夢就不必了。呼……那是一個相當漫長的夢,在夢裡,我成了一個整日頹唐一事無成的窩囊廢。”李不墜斜倚在太師椅上,感受着濕手帕的沁涼,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你看看,是不是很荒謬?”
“這就對了嘛!”
“哦?此話怎講?”
“主子,人們都說夢和現實是倒過來的,您在夢中怎樣,在現實就恰恰相反嘛。”
“或許吧……那是一段虛實交融的夢,它真切時與現實無異,虛假時怪異荒唐。我見到了灰色的叢林和天空,人們駕馭仙術鐵獸,全部都身穿胡服。”
李不墜停頓了一會兒,阿潘看出了他的心事,繞到背後為他捏肩捶背。“主啊,您平常不會在意那些事,嘶——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