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潮水般洶湧襲來,瞬間淹沒了泠秋所有的感知,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痙攣。這種痛楚深入骨髓,仿佛有千萬隻毒蟲在啃噬他的内髒,又似無數把利刃在切割他的肌膚。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一般壓在他的身上,令他幾乎無法呼吸。耳邊傳來陣陣尖銳的蜂鳴聲,越來越響,壓過了一切,幾乎要将他的腦袋炸裂開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攥住,不斷揉捏擠壓,直至靈魂也要被碾碎。
鑽心之痛、絞胃之痛、刺肺之痛、拆骨之痛、剝皮之痛、抽髓之痛……所有能想象到的極緻痛苦在此刻彙聚成一體,折磨着泠秋脆弱的神經。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這種苦痛,它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而焦急的聲音穿透層層迷霧傳入泠秋的耳朵:“阿兄,你還好嗎?别吓冬兒啊!”
這聲音猶如黑暗中的一束光,除卻苦痛,給了泠秋一絲希望。他用盡全身力氣,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起初,他的眼前隻有一片模糊的光影,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重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終于,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熟悉的房梁和天花闆映入眼簾,還有妹妹泠冬那張因為擔憂而快要哭出來的臉龐。這一刻,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剛剛自己明明還在與某人激烈戰鬥,為何轉眼間竟回到了家中?
“阿爺阿娘,兄長他醒了!”泠冬驚喜地呼喊着爹娘,聲音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激動。然而,當她轉過頭再次看向泠秋時,卻發現兄長的眼角挂着晶瑩的淚花。
“阿兄,你怎麼……哭了?”泠冬不解地問道。
泠秋如釋重負,輕聲呢喃:“太好了……”
“诶?”泠冬一臉茫然。
“原來那隻是一場夢,真是太好了……”說完這句話,泠秋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靠在了枕頭上。
“阿兄,你做噩夢了?婆珊婆演底,婆羅婆薩那,于夜暗處除恐怖,後面是什麼來着……這最靈驗的破魇咒,冬兒總是記不全,真是太笨了!”看到妹妹鼓起腮幫子,像是在對自己發悶氣,泠秋不由得會心一笑,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頭。
“多虧了冬兒,阿兄好多了!”
“真的嗎?嘿嘿……”
此時,一個須發花白的中年男人走到床邊蹲下身子。他伸出那雙溫暖寬厚且略帶老繭的手掌,輕輕覆蓋在了泠秋的手背上,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會消失不見一般,許久都未曾挪動半分。
“于虛空救護衆生,一切星宿炳然在體,化度無量無數惡道之衆生而令離險難。”中年男子輕聲念出了接下來的經文,聲音低沉而又飽含深情。
聽到熟悉的聲音和話語,泠秋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當他看清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多日未見的父親時,眼眶瞬間濕潤了。他透過淚膜凝望着父親那張憔悴不堪的臉龐,心中猶如有千萬把利刃一寸寸劃過,痛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