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泠秋顫抖着嘴唇輕喚出聲,淚水不受控制地順着臉頰滑落。
緊接着,虛掩着門扉被輕輕地推開了,一位面容慈祥的婦人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走了進來。她快步來到床邊,将碗遞到泠秋面前,柔聲說道:“兒啊,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咱家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誦經拜佛,可算是感動了上蒼!來,趕緊趁熱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好好暖暖身子。”說着,婦人用勺子舀起一勺糖水,輕抿一口試了試溫度,然後緩緩将勺子送到泠秋嘴邊。
多麼感人至深的團聚時光啊,泠秋心懷感激地喝下了紅糖水,血腥味瞬時充盈了整個口腔。
糖?血?何必分得那麼清楚呢?夢或現實,真或虛假,隻要能滿足自己不就行了嗎?就像此時的泠秋,他體驗到了夢寐以求的美好景象,臉上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這樣不是很好嗎?
淮胥真人冷眼蔑視口吐鮮血的泠秋,絲毫不掩其鄙夷厭惡之情。曾經的大弟子,如今的叛徒,已經完全着了旮大猛的道,正深陷于幻覺的世界無法自拔。
“哼,為師還是心太軟,太過仁慈。就應該先将你關押個幾月,好好折磨一番之後再取你性命,如今這般輕易就讓你死去,實在是便宜了你!”淮胥真人惡狠狠地說道,說完便轉過身去,不再去看命懸一線的泠秋。他重新拿起了挂在腰間的葫蘆,準備繼續用它來吸收地上的血肉,以此作為旮大猛的滋養之物。
可誰能料到,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似有虎嘯龍吟之聲。未等淮胥擡頭仰望,耀眼的青光一閃而過,一柄巨大無比的大刀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直直地插在了淮胥真人身前不遠處的土地之上。刹那間,塵土飛揚,碎石四濺。随後,一位身材高大、身披輕巧胄甲的男子宛如神兵天将,出現在了淮胥眼前。
他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紮成一個帥氣的高馬尾,随着微風輕輕擺動。隻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那柄深深陷入泥土中的大刀跟前,單手握住刀柄,手腕一抖便将其輕松拔出。接着,他動作娴熟地将大刀扛在了自己寬闊堅實的肩膀上,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威風凜凜,好不潇灑!
那男子看着一地的屍體,頓時怒火中燒。他将肩上的大刀一揮,刀尖直直地指向對面的淮胥,目眦欲裂道:“邪魔外道,濫殺無辜,天理難容!今日,我李不墜定要将你這惡徒繩之以法,以正天道!”
“哼!哪裡冒出來山下愚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道爺正在此處潛心修煉仙法,以求早日飛升成仙,造福萬生。爾等凡夫俗子竟敢前來搗亂,可知自己是在違逆天命?!”站在他對面的淮胥卻是一臉不屑,嘴角不停抽動,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他冷笑着回應道,“識相的話,趕緊給道爺滾開,否則休怪道爺手下無情!”
話音未落,淮胥猛地一揮衣袖,衣袂翻飛間帶起一陣勁風。同時,他口中念念有詞,語速極快,吟唱起一段不吉的咒語。念誦到高潮部分時,他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在空中迅速擴散開來,如同一片紅色的霧氣般彌漫四周。詭異的是,這片血霧并沒有像普通液體那樣向下墜落,而是詭異地懸浮在了空中,并緩慢地往四面八方飄散而去。
李不墜心中一驚,雖然他不知道淮胥此舉究竟意欲何為,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森氣息來看,不難判斷出對方正在施展某種邪惡的法術。想到這裡,李不墜不敢再有絲毫猶豫,他大喝一聲,手提長刀朝着淮胥箭步沖去,企圖以淩厲的攻勢打斷對方的施法進程。
沒承想,那血霧似乎引誘來了一些不妙的東西,李不墜隻覺得汗毛倒立脊背發涼。憑借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和直覺,李不墜意識到情況不妙,他當機立斷地改變招式,轉攻為守。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道黑影從血霧之中飛出,直取李不墜要害部位。幸虧李不墜反應及時,手中長刀急速揮舞,形成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防禦網,這才勉強抵擋住了那緻命的一擊。但即便如此,巨大的沖擊力還是震得他虎口發麻,連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形。
他想要看清那黑影究竟為何物,卻被防爆鋼叉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