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什麼大仙,是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
“毫…毫……伯伯…伯……叽裡咕噜說啥呢!我是青癡,聽不懂這些!”
這家夥看上去瘋瘋癫癫,竟然能把他從時空彼端給拉回來,寤寐天的天上人,不容小觑。
陳今浣垂眸望着被陣法束縛的阿寶,撚指沉思,他的指尖還殘留着蓮子清苦的餘味,藥骸的觸須在袖中不安分地扭動。寤寐天的瘋子歪頭将枯花從左眼窟窿裡拔出來,黑紅的腐水順着臉頰淌進胭脂裡,暈染出妖異的紋路。
“我是來提醒你的,時間不多了哦。”他捏着枯花枝戳向自己完好的右眼,動作癫狂卻精準地停在虹膜前,“馮佑的屍體正在祖師殿發黴,淮胥在丹房熬煮叛徒的骨頭,吳命輕的豗潰子滲進了潤山水脈——而你,尊貴的長生主,卻在這裡陪傻子玩過家家?哦、傻子是我,嘿嘿嘿嘿!”
寢舍内的燭火在青癡癫狂的笑聲中忽明忽暗。陳今浣的視線掃過牆角開裂的陶罐,那裡原本裝着四百八十二枚銅錢,此刻隻剩幾枚散落在潮濕的磚縫間。阿寶的啜泣聲混着陣法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而青癡正用枯花枝蘸着自己的腐血,在青磚上畫出扭曲的符号。
“長生主知道這是什麼嗎?”青癡突然将臉湊近,凹癟的左眼眶幾乎貼上陳今浣的鼻尖,“這是三十年前潤山滅門時,祖師殿地磚上的血咒——”他指尖的血珠滴落,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陳今浣的袖中觸須無聲遊走。藥骸對腐血的反應異常劇烈,那些黑色漿液在皮下翻湧,仿佛要沖破這具軀殼。他強壓下躁動,伸手扣進青癡的脖子,指尖觸及到的皮肉即刻溶解:“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我的計劃不容爾等癡人插足。”
“嘿嘿嘿~癡人好啊!我癡、你癡,大家都癡!”那人咯咯笑着掰斷自己的小指,白骨茬口流出靛藍液體,“癡吃癡,我們不過是把仙人沒吃完的剩飯,再炒成一盤新菜。”斷指墜地時突然膨脹,化作巴掌大的蟾蜍跳上陶罐。陳今浣瞳孔微縮——那蟾蜍背部的疣粒排列,竟與淮胥蛻晦後的癞皮分毫不差。
就在此時,阿寶的啜泣聲突然拔高,束縛他的陣法開始滲血。陳今浣瞥見血線沿着磚縫蔓延,在青癡腳下彙成模糊的“囚”字。這是築心殿的禁制術,那個玄潭真人居然也跟寤寐天合作了?!
他的視線快速遊移,想要尋找破局之法,在看見陶罐上那隻吞咬銅闆的蟾蜍後,心念電轉,故意松開青癡後退半步:“你想要《錢神大經》?”
青癡沒有回答,他的脖頸裂開一道血線,無數蓮子從中滾落。他笑嘻嘻地拾起一顆塞進嘴裡,齒間碾碎時發出骨骼碎裂般的脆響:“你可聽過‘蓮心苦’?這滋味像極了您現在的處境。”他殘缺的左眼突然溢出青光,地面陣法驟然扭曲,木質的房梁如淤泥塌落,那人身化蓮藕,口鼻生花。
幻象稍縱即逝,真正的殺招來自頭頂——紅色的絲線如萬針紮落,玄潭真人手持血杖從天而降,緻命的招法正從梁柱縫隙間傾瀉而下。
“戊寅沖煞,巽位生門!”陳今浣暴喝一聲,袖中甩出浸透藥骸之血的笏闆。腥氣彌漫間時空微微扭曲,本該貫穿他天靈蓋的紅針全部釘入青癡右肩,将這個瘋癫的癡人牢牢釘在牆上。阿寶身下的陣法應聲崩解,他挪動着笨拙的身軀想來幫忙,卻沒料到被玄潭的術法瞬間降伏。
玄潭用血杖掀開阿寶的頭蓋骨,将其中盤踞的黑色團塊剜了出來放在手心,貼上一張黃符,對陳今浣威脅道:“帶着你的《錢神大經》跟老夫走,我就不信這次還鬥不過淮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