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釘要壓不住了!”李不墜反手擲出大刀釘入藻井裂縫,刀身暗紅經絡如蛛網般蔓延,暫時阻隔了漿液傾瀉。他踉跄着退到金柱旁,指節捏住第七枚鎖魂釘的釘帽:“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
“當然…管用。不然…我早就開葷了……”未覺間,少年掙斷的麻繩飄然落地,破損的道袍下露出森白骨茬。他的神智逐漸清醒,正在一顆一顆地拔掉身上的銅釘。
“你既然醒了,就随我去鎮妖司受罰,老實交代自己犯下的罪孽。”歐陽緊運氣收回凍住藻井的淩霄槍,取出一捆縛妖鎖。
“将軍這是要強搶民男?”陳今浣踩着滿地狼藉躍上橫梁,摘下被凍住的藍褐色冰碴嚼起來,“可惜我師兄醋勁大,見不得别家旌旗插上山門。”
牙齒研磨冰碴發出的清脆碎裂聲與殿外活屍的嘶吼形成詭異的合奏。他蹲踞在橫梁上,指尖捏着半融化的藍褐色冰晶,屈指彈向歐陽緊的銀甲護臂,戲谑道:“與其抓着我不放,不如先看看門外堵着的家夥?它們總夠你審的了吧?”
歐陽緊拍掉粘在護臂上的融冰,轉身看向大殿門外——見陳今浣已然清醒,李不墜和泠秋便心無旁骛地投身于戰鬥,庭院裡密密麻麻的屍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嘁、待會兒找你算賬!”
女将旋身入陣,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裡,威脅盡數解除。消滅完活屍之後,衆人齊聚于殿前庭院中臨時清理出來的一小塊空地。
縛妖鎖已然挂上了陳今浣的脖子,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現在距離冬至,還有多少時日?”
“五日,你問這做甚?”歐陽緊看上去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回答了他。
“當下的情況雖然有所好轉,但冬至那天,大荒落會毫無保留地降臨。雖說我已經結下契約将其減弱,但能否渡過難關,還得看諸位的實力。”
鎖鍊摩擦的輕響中,陳今浣仰頭望向天際翻湧的鉛雲。那些雲層深處似有無數蛇形雷光遊走,卻遲遲不肯落下。縛妖鎖的符文在他脖頸處灼出一道道傷痕,他渾不在意地彈着鍊環小聲嘀咕:“都說了我沒這種癖好……”
淩霄的槍尖挑飛一顆滾來的活屍頭顱,紅绡飛舞宛若騰蛇。女将扯了扯少年脖子上的縛妖鎖,再三确認捆牢靠之後才放心松手:“你既說冬至是決勝之機,便該拿出些真章來。若再敢耍花樣——”
“不耍不耍……掌門閣下,你的護山大陣還能撐幾日?”
泠秋正在擦拭劍身的污穢,指尖拂去的寒霜滴落滲入庭院青磚。他望着山門外逐漸暗淡的屏障,眉眼間郁色更濃:“至多三日。”
“三日?”李不墜将大刀收入刀鞘,往地面一杵震起碎石,足見其重量之重,“山下百姓才遷入半數,三日後若大陣崩毀……”
“那便讓它再撐一會兒。總之,有歐陽将軍幫忙調度,山下那些守着祖宗地不肯走的老頑固,應該也不會再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