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崖崖壁的噬血藤原本還在狂亂地甩着藤蔓,但是在更高階妖獸的威壓下,小心翼翼将亂甩的藤蔓收了回來,攀附在牆上。
簡蘇躲在結界碑後,借着亂石的阻擋,發現了來攻擊他們的這隻烏骨鳥,骨尾末端那一截居然是斷裂的狀态。
傷口處的傷口坑坑窪窪,腐肉混着新肉橫生,還有血崖的腐蟻寄生在傷口處。
在烏骨鳥的發瘋撞擊下,所有人都在焦灼修複結界,除了簡蘇,誰都沒有留意到烏骨鳥的傷口。
“離那邊遠點!你在看什麼……?”沈秋離臉上的妝都化得一塌糊塗,頂着一頭淩亂的發,三兩步急匆匆走過來就要扯開簡蘇。
就要扯上簡蘇時,他的手上頓時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刺地他猛地收回了手。
他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什麼傷口都沒有,但是剛剛感受到的逼人寒氣卻好像還殘留在上面。
“不,等下,烏骨鳥一般什麼時候會自斷尾骨。”簡蘇微微眯起眼,勾着手裡的刻刀,問道。
一旁的寂輕塵仰起頭,在他的這個角落看去。
黑色宗門服擋住了半截白玉般的脖頸,衣領上繡着獨屬于内門弟子标識的金色彼岸花,花紋一路攀附其上,似乎就要勾纏上那白得晃眼的脖頸。
攝人心魄,偏又勾人心弦。
像是被羽毛撩撥了一下,他不自禁地伸出手勾住了簡蘇的尾指。
然後又跟被燙了一樣,渾身驚顫了一下,縮回了手。
他終于确定了什麼,死寂般凝視着自己的指尖,胸腔掀起驚濤駭浪。
沈秋離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一愣,下意識就回答道:“自然是它們的幼鳥受到嚴重危機的時候,因為它們視其如命。"
他補充道:“烏骨鳥尾骨天生就蘊含巨大的靈力,且在哺乳期一般都會非常虛弱,在巢穴受到危機時一般會自斷尾骨,尾骨碎裂會爆發出強烈的靈流,在巢穴形成一層保護罩。”
簡蘇了然:“但是保護罩也沒辦法支撐多久吧?”
沈秋離瞬間反應過來了:“你是說,是它們的巢穴受到了什麼危機,所以它們才要拼死撞擊我們的結界,是想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簡蘇憐憫的目光滑過那隻烏骨鳥:“是,但是這隻烏骨鳥眼球泛着黑氣,已經怨氣鬼氣侵蝕地相當嚴重了,而烏骨鳥……”
沈秋離臉色一變,明白了簡蘇沒有說完的未盡之意。
烏骨鳥是群居動物,而現在已經有一隻烏骨鳥因為巢穴出了問題而發狂撞擊它們的結界。
他想到自己曾經隐隐約約見過的,鋪天蓋地的烏骨鳥族群,如果不處理烏骨鳥巢穴的污染,那他們後面的結界絕對撐不住這麼多烏骨鳥的沖擊。
而且,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簡蘇手裡打着轉的嘲風刀。
“沈師兄,剛剛烏骨鳥毀壞了一部分已經刻好的咒紋,我們的結界……結界撐不了多久了,怎麼辦?”
剛剛還盛氣淩人的師姐突然哭着大叫,她的手已經握不住雕刻咒紋的刻刀了。
他們往周圍望去,許多弟子臉上已經出現了疲憊之色,因為靈力消耗過度,顯得十分狼狽,身形搖搖欲墜。
簡蘇閉了閉眼,安靜了片刻。
下一刻她睜開眼神色一凜,當機立斷:“我來補刻結界碑上的咒紋,刻萬木逢春咒,可以短時間内迅速補充結界碑缺失的靈力。”
“但是我的咒紋目前還沒有完善,逢春咒的效果隻能維持一段時間。”她冷靜道。
沈秋離也認同點頭:“但是這個缺陷暫時不可外傳,我會私底下安排弟子,一旦有機會就立刻出去求助尊者。”
烏骨鳥重重撞擊着結界,發出尖銳的嘶叫,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一般,渾身鬼氣暴動。
簡蘇提着逐漸流轉起靈力的嘲風刻刀,站到裂開了一個大缺口的結界碑前。
“剛剛不是有人說她的咒紋是幻術……怎麼還來雕刻界碑?”
“不,不對,快看啊我們有救了!!好磅礴的靈力!!”
嘲風刻刀在斑駁的結界碑上揮刻自如,如遊龍入海,淩厲刀鋒所過之處皆爆發出一陣磅礴浩蕩的靈力。
一如枯樹抽出嫩芽,枝丫迅速抽長交叉,變成可以支撐一方天地的參天大樹,不多時結界就圓融了許多,上面攀附着若隐若現的青葉紋路。
衆弟子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者有之,也有人激動看着這一幕。
一旁哭得崩潰的師姐怔了一瞬間,見到簡蘇堅定的神色,張了張口,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自然記得自己前面對簡蘇說了什麼,但是現在。
卻要依靠的簡蘇的萬木逢春咒來挽救危局。
簡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并沒有放在心上,她轉而對沈秋離低聲說:“我和你去烏骨鳥的巢穴檢查污染程度,去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引起烏骨鳥的注意。”
寂輕塵由始至終都冷淡地看着這一切,将所有弟子臉上的頹敗之色盡數收入眼中。
師姐見簡蘇連一個目光都沒有給自己,臉上一陣青紅交加,她盯着簡蘇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的那隻傀儡,一瞬間寒意爬上脊背。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那隻傀儡好像在嘲諷地望了自己一眼。
她心底一驚,也不敢再看,掉頭就跑。
………
沉郁渾濁的怨氣交雜着霧氣,肆無忌憚吞噬着每一個角落,偶爾還有嘶啞的譏笑聲在霧氣的深處傳來。
血崖的半山處,噬血藤緊緊貼在山壁,葉子蜷縮起來。
“你瞧,我早就告訴過你,她就是竊取你氣運的外來者,你才是天道真正眷顧的氣運之女啊。”沙啞的聲音笑了幾聲,繼續道。
“不然為什麼她可以直接暢通無阻地找到正确通往烏骨鳥巢穴的路。”漂浮在半空的問天珠說完,緊緊盯着它身後的少女。
少女披着厚重的鬥篷,聽到這句話,搭在領子上的手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