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落在山崖下緩慢卻準确無誤移動的兩個身影上,臉色一瞬間難看了不少。
下一刻寬大的帽子被掀開,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莫清清嗤笑了一聲,扭頭就走:"你這個來曆不明的東西更顯得可疑吧。"
血崖下。
沈秋離愁眉苦臉盯着手裡愈發黯淡的指路靈盤,餘光瞄到簡蘇時但是又暗暗松了一口氣。
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他很識趣地沒有去問為什麼簡蘇知道烏骨鳥的路。
一如當初他沒有深究簡蘇如何從廢物一躍成為内門弟子的事情一樣。
“還有一段路才能到烏骨鳥的巢穴。”簡蘇掃了眼眼前打開的系統地圖,離他們不遠的黑氣聚集的地方就是烏骨鳥的巢穴了。
不過……
她沉吟了一下,盯着上面愈發黯淡的,跟她的坐标交纏在一起的小藍點,心裡歎了口氣。
小塵不知道是怎麼了,離開結界沒多久就開始虛弱了下來。
小狐狸緊閉着眼,眼尾一片病态的潮紅,蜷縮在簡蘇的懷裡一動不動。
偶爾輕顫的眼睫毛透出幾分脆弱。
簡蘇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嘗試着用系統掃描了一次小塵,但是什麼都掃描不出來。
她關掉了系統地圖,安撫性地摸了摸小塵柔軟的耳朵,希望它能好受一點。
寂輕塵掀開眼,酥麻感洶湧席卷全身,他抵着牙關,竭盡全力才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渾身的無力讓他眼前一片恍惚,虛弱,無助,宛如一隻随時都能被捏死的螞蟻。
“易感期……”他咬着下唇,嘴角滲出血來,氣得手上用上了幾分力氣。
簡蘇疑惑地“嗯”了一聲。
寂輕塵瞳孔一縮,一片紅撞入他的眼中,他茫然無措了一瞬間。
“怎麼了小塵?是我哪裡弄疼你了嗎。”簡蘇一怔,低下頭,就見到自己手上被小塵的指甲劃出了幾條紅痕。
其中一處還破了皮,血絲隐約滲透出來。
但是她并不怎麼在意這點小傷,反而覺得,是不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小塵不舒服的地方。
她很輕地牽起小傀儡的手,果不其然,原本抱着向來冰涼的手,此刻卻燙的都要着火。
隻是觸碰上,都讓她覺得小塵馬上就要燒起來。
寂輕塵被她激得渾身都在顫抖,又因為實在無力了,隻能忍受着酥麻,由着簡蘇在他露出的額頭,脖頸到處摸來摸去,試探着溫度。
這裡不是小翠峰,也不是他們的院子,他幾乎無處可逃。
“蘇……别碰了……”一句話都說得支離破碎,剔透如琉璃的眼睛裡泛起淚水,寂輕塵無助嗚咽了一聲。
然而柔軟的狐狸尾巴尖卻勾住了簡蘇的手腕,還向内卷了一圈。
“又是過敏麼,但是這裡哪有花粉。”簡蘇見着他的反應,頓時聯想起之前小塵在小翠峰上無故躲着她的那段日子。
沈秋離在旁邊已經看得恍恍惚惚了,走路的魂兒都在飄。
師妹的傀儡不僅有意識,而且還可以跟她交流溝通,就是這小傀儡現在看着有點兒不對勁。
更重要的是師妹這會兒好像陷入了困難。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道:“花的話我不清楚,如果師妹你想找草的話,可能附近确實有,烏骨鳥最喜歡聚居在有幽夜草生長的地方。”
幽夜草會散發無味的氣息迷惑除了烏骨鳥以外的妖獸,而且葉上的毒針也能瞬間絞殺靠近的妖獸,從而達到保護巢穴的目的。
對于修煉之人來說,自然是有護體的靈力,不足為據。
傀儡一般來說也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沈秋離不敢再看,背過身去,默默想:“可是師妹的傀儡不一般啊,他也不确定啊。”
寂輕塵這會縮在簡蘇的懷裡,半張臉埋在簡蘇的臂彎裡,緊閉着眼,喉嚨裡偶爾洩出幾分哽咽。
簡蘇心裡歎了一口氣,将小塵臉頰上被汗浸透的一縷發撥到一邊,盤算着該怎麼辦。
淡淡的幽香絲絲縷縷地侵入簡蘇的鼻尖,像是霧海裡奏起的不知名的夜曲,寂寥沉冷。
是幽夜草的香氣嗎,但是都說幽夜草的香是嗅不出來的。
簡蘇未曾聞過這種又冷又清淺的幽香,無端覺得十分好聞,不由得多嗅了些,可是待要追蹤這香的來源時,又聞不到了。
“簡蘇,往後退!”
沈秋離驟然一甩袖,因着穿着女裝,彩袖滾卷起一片氣浪,袖中暗藏的符篆攜着氣浪直直往霧氣的一處打去。
“淨壇破晦,以氣通真!”
霧氣驟然炸開,靈氣和黑霧劇烈碰撞,風嘯狷狂。
沈秋離反手旋而撚起另一道符篆,符篆上咒紋激蕩,他不待時機便接着繼續打出又一張符篆,攻勢直殺前方而去。
除了靈力暴擊炸開的聲音,一片靜寂,但是他們都很清楚,絕對不止如此。
下一瞬,八顆紅瞳驟然浮現在霧氣背後,齊齊盯向了他們,詭谲不已,像是鎖住了志在必得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