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九點,沈郁琛拎着甜點回家準備和她道歉,卻發現她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聽。
正當沈郁琛準備出門尋找時,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這才知道她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
至于失憶的問題,她也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抱歉沫沫,沒有保護好你。”
“前天是我的态度不好,不應該和你吵架,更不應該讓你難過。即便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我想還是要先和你道歉。”
“後續的事情,我也尊重你的意願。”
悶悶的話音剛落,沈郁琛再一次低下了頭,再一次陷入自責。
姜沫苓靠在床頭,悄悄看着沈郁琛,午間的陽光已經照進房間,映在沈郁琛的身上。
在她眼裡,此時此刻處在背光處的沈郁琛愈發好看,每一個細節都長在她的審美上,聽他剛才的語氣,好像混着失落和自責。
身上套着淺米色的毛衣和家居褲,應該是得知她出事之後,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就急匆匆趕來了。即使是現在放松坐在椅子上,他也始終保持着闆正儒雅的坐姿,雙手搭在膝蓋上,是骨子裡透出的教養。
事發突然,姜沫苓到現在腦子也是亂亂的,她現存的記憶和當下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完全搭不上邊。但是在這像一隻無頭蒼蠅亂撞也不是辦法,倒不如先試着接受這個身份,也許還能從中尋找回記憶,理清所有的一切。
想到這,她清清嗓子,斟酌了一下言辭。
“那個……沒關系的,那天我應該也有問題,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或者怎麼樣。”
“而且既然我們是夫妻,應該是沒有隔夜仇的對吧——”
姜沫苓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幾乎要說不下去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在她嘴裡變得十分燙嘴,她隻感覺到臉上開始發燙,本來适合體感的室溫,現在好像也升高了幾度。
沈郁琛應聲擡起頭,他不可思議地望着姜沫苓,有些怔愣,方才失落的眸子裡,此刻閃上點點溫柔的星光,面色也柔和起來,喉結微動。
“嗯,我會陪在你身邊找回記憶的。”
“因為,我們是夫妻。”
姜沫苓被沈郁琛的眼神盯得心跳加速,她急忙撇開眼,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耳後。
她怎麼也想不到,隻是趴桌上睡了一覺,醒來卻有了丈夫,而且還是一位處處長在自己審美上的丈夫。
作為一個合格的顔控,她本應該很開心才對,但始終他還是一個陌生人,這不免讓她有點局促。
“咕噜咕噜——”
一陣響動打破本在升溫的氣氛,姜沫苓下意識捂住肚子,讪讪地抿了抿唇,偷偷望向沈郁琛。
沈郁琛此時也在看着自己,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彎了彎眉眼。
“是餓了嗎?稍等,我去熱些粥。”沈郁琛起身離開,大步走向拐角配套的廚房。
姜沫苓這才意識到,她現在住的病房,可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在她的記憶裡,像這樣帶套間的病房她隻在電視劇裡見過,果然是貧窮限制了想象。
難道說,現在是打工人最後的幻想?
她習慣性地向左側靠去,用手撐着身體的時候,手臂不小心撞到護欄壓到了傷口,陣陣疼痛感再次襲來,姜沫苓倏間直起身倒吸一口冷氣。
她捂着手皺着眉頭,看來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她之前假設的各種奇怪的情況,都被疼痛否決了。雖然她是個超絕淡人,可現在的局面也太不能讓人淡定了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歎出來,閉上眼睛努力平靜下來。
奇怪的想法再次湧現,姜沫苓無力地靠回床頭。
算了,就當是一場幻想吧。
五分鐘後,沈郁琛端着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走出廚房,看見姜沫苓正靠在床頭上,頭偏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随風慢慢移動的白雲。
他走近床邊,将小桌闆擺在姜沫苓面前,再将粥放在桌面上,溫聲道:“沫沫?”
“……”
以為是姜沫苓沒聽到,他又喚了一次:“沫沫——”
沈郁琛的聲音将姜沫苓拉回現實,她扭過頭虛虛應道:“嗯?”
“是累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姜沫苓愣了愣,搖搖頭,打起精神解釋道:“就是覺得外面的天氣很好,想多看看。”
沈郁琛低眸盯着姜沫苓,見她确實沒有什麼異常後,才放下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桌子上的碗朝姜沫苓挪了挪。
“粥是溫熱的,不會很燙。”
姜沫苓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一股溫熱香甜的味道萦繞在舌尖。
好香!姜沫苓眼睛亮了亮,又舀了一勺,但另一隻手的傷口恰好在手臂的内側,擡起手扶碗時,不免會碰到桌子壓到傷口,而粥隻裝了半碗,舀起來的時會有些移位。
沈郁琛見狀,輕聲問道:“沫沫,需不需要幫忙?”
姜沫苓有些局促,正想着措辭,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扶住向前移動的碗。
“沒事的沫沫,不用緊張。”
沈郁琛的聲線溫暖又帶着磁性,特别是他在叫她的名字時,更是别有一番風味,撓得姜沫苓心癢癢,一抹紅暈在不知不覺中爬上她的臉頰。
這一幕映在沈郁琛的眼裡,他的嘴角不由噙着笑,眼神跟随着姜沫苓。
姜沫苓雖然埋頭喝着粥,目光總能瞥見碗旁修長的手指。
連手都這麼好看,這種潑天富貴總算輪到她了。
姜沫苓蓦然想起,她還不知道怎麼稱呼眼前的男人,太親密的又叫不出口,全名又有些生硬,其實也是因為沒太記住他的名字。
“我之前,都是怎麼稱呼你的?”姜沫苓握了握勺子,突然開口。
這一刻,沈郁琛承認他有些恍惚,在他的記憶裡,姜沫苓念過他很多昵稱。
不過他印象最深的,還是大學那一年,他們确認彼此心意的那一天。那天是初雪,姜沫苓被他環抱在懷裡,耳朵貼在他的胸口,還時不時用頭蹭蹭他的下巴,玩夠了才笑嘻嘻地擡起頭喚道:“阿郁,我好喜歡你啊!”
想到這,沈郁琛的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可以叫我阿郁,或者沫沫想叫其他的都可以。”
“阿,郁。”
姜沫苓一個字一個字喚出聲,頓了頓後說道:“‘郁’是哪個字?”
“‘郁陶之情’的郁。”
姜沫苓眼睫輕顫,對上沈郁琛柔情的雙眸,試探道:“阿郁?”
沈郁琛眼神柔和,眼尾微微上揚,深邃的桃花眼,在此刻綻放出其極大的魅力,在嗓間低笑了一聲。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