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苓聽見他的呢喃,胸口悶悶的,嘴角微微向下彎了點,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沈郁琛已經松開她的手撐着自己緩緩坐起來,視線迷茫地跟在她身上,臉上燒的通紅。
姜沫苓眼疾手快往他腰下塞了個枕頭,手握着杯子感受水溫,好在有暖氣加持,水還是溫的,她拿起一闆退燒藥,箔闆咔嚓一聲響,一粒藥片落入她的掌心。
她用指尖撚着藥片,小心觸碰沈郁琛的唇邊,輕聲說道:“阿郁,張嘴。”
藥片順着張開的小縫掉進去,姜沫苓又握着水杯小心給他喂水喝,而後用軟巾沾了沾覆在他唇下的水珠,心疼地伸手摸摸他的頭發,輕輕皺着眉頭對上他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熾熱的視線交彙,她顫着聲音開口問:“你有沒有頭痛啊,或者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沈郁琛就這樣撐着眼皮幽幽地盯着她,過了好一會才緩緩擡起左手拉住她的掌心,将她的手輕輕往下帶,唇瓣含糊着低啞,“有。”
“哪裡?”得到這個回應,姜沫苓的心跟着揪起來,掌心的溫度依舊滾熱,她的視線開始慌亂,掃在他疲憊的臉上,焦急開口:“頭嗎,頭疼是不是?”
沈郁琛的唇瓣又動了動,輕輕吐出灼熱的氣息,凝着她睫毛顫了顫,眼底翻出一抹心疼,拉着她的手順着鎖骨往下挪了挪,停在心髒的位置,低啞的聲音裡泛着微顫,“這裡,疼。”
姜沫苓頭腦瞬間空白,她愣愣盯着他兩秒,臉上閃過無數個震驚、擔心和害怕的微表情。
心髒疼?怎麼會……
她着急忙慌地抓起還沒來得及塞回藥箱的退燒藥,燈光幽暗,藥闆上的字又很小,心慌讓她的話開始變密,她一邊睜大眼睛湊近光源去看印在藥闆上的生産日期,一邊顫抖着聲音向旁邊的沈郁琛連抛幾個問題。
“怎麼會心髒疼呢,疼的很厲害嗎?什麼時候開始疼的?你、你别怕,我現在立刻帶你去醫院,喘氣呢,會不會胸悶喘不上氣?”
聲音瞬間染上哭腔,姜沫苓扔下藥闆又顫着手覆上他的臉,開始語無倫次起來,“藥沒過期啊,怎麼會這樣呢?我帶你去醫院阿郁,沒事的你别怕啊。”她忍着淚水想要去拿手機打電話,手腕卻被一股力量拽住,不輕也不重,低啞的聲音夾着點慌亂。
“是心疼,不是心髒疼。”
一滴淚溢出眼眶,姜沫苓的聲音哽在喉嚨裡出不來,她徒然微微張着口。
“不用去醫院,沫沫别哭。”
接連的淚水滑落眼眶,滾熱的指腹輕輕貼上她的眼尾,努力擦拭着無盡溢出的淚珠。
“别哭……我在。”
姜沫苓呼吸了好一會,酸澀褪去喉口,她胡亂擦拭着眼淚,聲音顫抖着有點變調,“好,好,我不哭。”
“怎麼樣才能讓你舒服一點?”她輕皺着眉頭滿眼擔心,無助地看着沈郁琛。
沈郁琛的眼皮快要撐不住了,他的嘴角彎起一點弧度,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蒼白無力,手指輕輕捏起眼前還在忍着落淚人兒的臉頰,伴着熱氣緩緩哄着。
“等沫沫不再害怕,不再哭的時候。”
他輕笑了一聲,“睡一覺,我就不會疼了。”
姜沫苓強忍哽咽,連忙點點頭,“好,睡覺,現在就睡。”
她扶着已經阖上眼皮的沈郁琛躺好,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努力咽下哽在喉中的酸澀,手掌貼在他的心口輕輕揉着。
待他的呼吸綿長而平緩,姜沫苓才坐起來連做幾個深呼吸,輕輕離開卧室去到浴室,扭開水龍頭捧起水潑在自己的臉上,水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洗手台上,她盯着鏡子裡眼眶紅紅,甚至有點浮腫的眼睛,嘴角又往下彎了彎。
都這樣了還有功夫安慰别人,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啊……
她調整了好一會,垂眸擦幹洗手台,在卧室門口看了一眼沈郁琛,見他睡的安穩,便放下一點心踱步下樓煮粥。
煮鍋裡粘稠的氣泡翻湧,在快要溢出邊緣時,揭開的鍋蓋讓沫子退回鍋内。
姜沫苓握着湯勺緩緩攪拌着鍋内翻湧的粥,思緒不由飄向卧室,直到被灼熱的水蒸氣烘到燙,她才回過神來,抽出湯勺輕輕瀝了瀝,蓋上鍋蓋回到飯廳,撐着腦袋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珠。
天際線泛起魚肚白,渾身的滾熱漸漸褪去,沈郁琛緩緩睜開眼睛,頭腦陷入短暫的迷茫,随後下意識偏頭看向枕邊。
姜沫苓趴在他旁邊閉着眼睛,臉頰被手臂堆起一小團肉,床頭櫃上擺着還沒阖上的醫藥箱,散落在外面的藥闆和溫度計略顯淩亂。
沈郁琛微愣,他身上蓋着嚴嚴實實的被子,而姜沫苓卻隻穿着單薄的睡衣随意趴着。
一點被子都沒蓋。
沈郁琛瞬間眉頭緊鎖,他想抽出手給她蓋被子,卻發現他這邊的被子早就被姜沫苓死死壓在身下,根本抽不出來。
他歎了口氣,又輕輕将自己身上的掀開,坐起來搭在她身上,裹着她的身體,他摸了摸她的手和腳,發現是溫熱的就放心了一些。
他這一動作鬧醒了淺眠的姜沫苓,她迷糊睜眼打了個哈欠,視野漸漸清晰。
躺在旁邊那麼一大隻的沈郁琛怎麼不見了!
姜沫苓倏然睜大雙眼,連忙爬起來卻發現沈郁琛端坐在床上眼神幽幽地盯着自己。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