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貓、是兔子、是會咧開嘴哈氣的小狗。
餘懷生再愚鈍也能感受到吳佟的刻意。
放學匆匆忙忙的走,轉過身時和他講話也毫無反應,裝聾作啞。
可是餘懷生又能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在他企圖對視前,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的距離似近又遠。
餘懷生戳了戳吳佟扣着的衛衣帽,第一次耐下心,語氣很軟:“诶。”
“吳佟?”
他肯定在裝睡,餘懷生又戳了下。
吳佟溫熱的手突然一把抓住餘懷生,手掌緊貼在一起時,窗外的秋風刮了進來,潔白的窗簾被吹起,将兩人籠罩在風裡。
餘懷生沒有抽走手,他看着吳佟擡起的頭,發絲被風吹散露出漆黑的眼底,溫柔又無奈,他對着餘懷生笑了下。
“不要鬧了,好困的。”
風停,碎發随意地貼在臉上,将眼中的羞怯掩住。
今天的吳佟....
似乎很不一樣....
餘懷生像是被沸水嗆住了般,臉漲的通紅,又開始猛烈的咳嗽:“沒事,你接着睡,我不打擾你了!”
他覺得自己真應該去島外的大醫院檢查檢查,最近總是出現心悸的感覺,雖然餘懷生明面上說着要爛在島上。
可他的學業未曾荒廢,即使教材不相同也是努力的熬着夜趕了上去。
餘懷生垂下眼看着手中模拟考成績單,第一的位置赫然寫着他的名字。
青春期的少年總要在某一方面争個長處,他像個在院努力看家的小狗,雄赳赳,氣昂昂,在守衛一天後還要揚起頭求主人的撫摸。
餘懷生看着書,那些字拆解、扭曲、變成一條條直線,變成吳佟溫柔的語氣和明亮的眼在他的腦中像個大擺錘一樣左右搖晃個不停。
啪——
吳佟被驚醒,他看着餘懷生身子僵硬的朝班外走。
“餘懷生,去小賣部啊?”王文濤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餘懷生不說話。
“走走走一起一起,你濤哥請客。”
吳佟看着那雙手十分自然的勾搭住餘懷生的肩膀,以及臉上爽朗的笑容,清清白白的友誼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王文濤拍了拍餘懷生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你怎麼這麼不對勁?别咬嘴唇了,都要咬出血了。”
餘懷生一征,他摸上唇,血絲沾染在指尖。
他從小就有個毛病,緊張時會咬嘴唇。
所以他是在緊張什麼呢?
“沒事...”餘懷生木讷着說。
“你和吳佟又又又吵架了?”
“沒有!”餘懷生回答的幹脆又利落,他詢問這個百事通,道:“我最近老心悸呢,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摸上胸口:“就這,老空一拍,去看醫生,人家讓我多注意休息。”
“有喜歡的人啦?”王文濤用開玩笑的口吻問着。
餘懷生一把捂上他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有喜歡的人?”
餘懷生開始絮絮叨叨個沒完。
“你們這小島風氣怎麼這麼開放,高三了我們得學習,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什麼喜歡不喜歡。”
“我就沒有想過這一方面,你别太敏感了。”
他額角滲出些汗,一口氣說了好長一串,王文濤看着他越來越紅的耳根,瞪大了眼:“你,你不會真的?”
餘懷生揮着拳頭狐假虎威,做着假把式:“你再亂猜?”
他一把拉着王文濤朝外走:“我有事要給你說。”
那天,王文濤突然找上吳佟,一通道歉來的莫名其妙,說着以後要和他做朋友,諸如此類的話。
像是一股逆着暖流的季風,隻吹了一陣,湧入這口枯井,帶來潤澤,吳佟的高中生活似乎也開始熠熠生輝了起來。
他的神色微動,眼神左右亂飄,最後定格在趴在門口打量的餘懷生身上。
“哦,那就...做朋友吧”
少爺很是得意,他坐在座位上冷哼一聲:“兩個男人,肉麻死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談戀愛呢?”餘懷生補刀。
“嘁,不是你讓...”王文濤嘴巴快,被餘懷生一把捂住。
“戳惹。”他支吾着聲,含糊不清。
“豬腦!”餘懷生暗罵,刺激到了王文濤,兩個人圍着吳佟課桌就開始罵架打鬧。
吳佟有些呆滞,随即他笑了起來,眼梢向上揚起,一抹水珠泛在眼尾,餘懷生無視着王文濤的挑釁看過去。
什麼啊...笑的這麼溫柔。
吳佟對上他的眼,餘懷生立馬轉過身:“你笑起來真怪。”
“這幾天晚上海邊有藍眼淚,想去看嗎?”吳佟戳了戳餘懷生的後背。
餘懷生眼冒金光,他踹了腳王文濤:“吳佟說一起去看藍眼淚,走着?”
“好啊,你應該還沒見過鼓浪嶼的藍眼淚,閃瞎你們城裡人的眼。”王文濤興緻勃勃,他朝着吳佟抛去眉眼。
似乎想與吳佟一起讓這個城裡小少爺開開眼界的戰線。
三人走在環島路上,吳佟一個人背兩個人的包,他走的有些慢。
“有那麼好看嗎?”餘懷生噘着嘴,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