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一邊說着還拉扯身邊的人讓佐證,她隔壁鋪的室長附和道:“那确實,剛進寝室的第一天以為是清冷冰山型,還怕不好相處嘞,結果整個寝室沒一個正常人。”
“都是有些瘋癫和逗比屬性哈!”室長上鋪補充道。
聊着聊着話題早已跑偏,最終以渣男罪該萬死,非必要不談戀愛,談戀愛也不結婚,就算結婚也不生小孩的結論告終。
宿舍裡的人都有序收拾完寝室,輪到室長上下兩鋪去扔垃圾,餘下的人開始互相搭回家的衣服。
觀山一中要求每個同學在校都得穿校服,說是為了避免學生整天把時間花在捯饬外表而忽視學習,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學生談戀愛。
也隻有最後放月假呆在學校這半天,大家不約而同解放個性,學校也沒有明确做出制止通知,使得這天下午從寝室到教學樓的路上能看到的美女帥哥比往常盈饒許多。
沒過一會兒,門外就有了敲門聲,室長捂住頭發對裡邊說:“外面下雨了,還不小呢!穿裙子的建議可以換了。”她指着還沒反應過來,仍在對鏡自照的兩人,“說的就是小丁和小程你倆。”
“小丁家的那位要來接,捯饬捯饬就不說了,難道小程也是要見心上人?”室長上鋪在旁打趣。
程念平時回去最多脫了藍白的校服外套,向來是懶得換其他衣服的,更别說掏出壓箱底的漂亮裙子,難免被說笑幾句。
這時通常不能做過多無效解釋,因為所有解釋都會被當做狡辯,順着附和反而會減少關注。
“那是當然。”程念答地格外正經。
丁詩琪立馬調侃:“她要是有,校門口的鐵樹都要開花了。”
“哈哈哈哈哈。”宿舍的其他幾人聽完一笑而過。
收拾好回家的行李提前排放在樓棟口,宿舍兩人分别合撐一把傘。
丁詩琪穿的短裙,打着傘和小心翼翼地提起米白色中長裙的程念繞過一個個水坑。
艱難到了教學樓。
一樓地面已經鋪了吸水踏墊,程念反複踩在上面,看着白色闆鞋面上的水污道:“沒想到這雨這麼大。”
丁詩琪:“是啊!好不容易回家,偏偏遇到這時候!”
吸水踏墊上人群聚集,突然竄出個身影擠到程念她們面前。
是喬令羽。
他明明一個人撐了把大傘,身上還是濕了大半,拂了拂頭發說:“待會兒放學順路送你們回去?”
“你往市區裡走,她往市區外走,兩個方向請問哪門子順路?”
丁詩琪家離觀山一中不遠,多過幾條馬路就能到,住校主要是家長想讓控制玩手機和鍛煉的意思,她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地拆穿喬令羽。
喬令羽也不遮掩:“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隻要有心哪兒都順路。”
程念毫不猶豫:“謝謝,不用。”
說完轉而擡腿上樓。
行至二樓階梯,挽着程念手的丁詩琪湊到耳邊小聲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班上的那位帥哥新同學啊?”
程念腳步一滞,腿上無力撞向階面,幸而丁詩琪扶了一把,自己也撐住欄杆,沒有造成摔跤。
喬令羽匆忙踩着翩翩裙擺的影子上前幾欲攙扶,終究兩手顫顫懸在半空無從下手,最後暗自狠踹了兩下步梯作罷。
“來過,剛已經走了。”
喬令羽的話堵在耳邊,他倒是将私語聽得清楚。
程念淡淡地回頭瞥了一眼,沒說話,朝通往他班上教室的走廊深深望去,片刻上樓。
放月假學校少上一節課,加上喜悅的氛圍,時間飛快流逝。
标志下課的救命鈴聲響起。
班上的小組的宿舍的同學互道再見,各自紛紛踏上回家的路途。
學校門口停滿了大巴車吆喝離校學生上車,路口的公交車站台也全是擁擠的學生。
程念回宿舍樓下拿了行李箱,才慢悠悠出了校門,雨還在不停地下着,歸心似箭的人群早就擠上公交,剩餘的學生多是小吃街有約。
離學校最近的公交站人還是不少,還有個稍遠些的回家路公交車前一站是程念的目的地。
放月假帶行李箱回家的不少,高中生的書本作業重量可想而知,即便是前一站沒有多遠,再加上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願意去的人更是不多。
時間已不算早,學生走了一批又一批,這時候竟然空無一人。
路口的風刮得越來越大,站在指示牌下的程念,裙子和頭發都被吹的亂飛。
程念的晴雨傘沒有收,低抵着脖頸上防風。
倏爾她的傘被人一戳,傘面的雨珠帶着幾片枯葉簌簌抖落。
撐着傘往受力的方向看去,傘面微微傾斜,程念的視線最先落到眼熟的紅色球鞋,不久前曾在樓梯口跟幾步台階置氣。
目光觸及到他脖子上張揚的金屬項鍊,視線也不打算上擡與他對視。
已經猜到了是誰,她将偏轉的身體回攏,緊握的雨傘也繼續形成與他相隔的屏障。
她隻默默矗立着,狀似等車陌生人。
他倒是少有的寡言,程念落得幾分清靜。
無話的間隙,連風聲都弱了些。
程念收了手機擡眉,凝眸在寬廣的路面。
此時一輛公交停下,從後面竄出幾個人上了車。
“13路車不是你回去的公交嗎?”喬令羽指着車上的數字屏幕提醒她。
程念:“是,隻不過現在不坐了。”
“那你不回家了?”他言語裡帶着些許激動和興奮:“或者要去哪?我打車送你?”
“不用,有人來接。”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陣喇叭聲,車平穩地停在路邊,駕駛位上下來一位矯健的中老年人。
是她外公。
外公單手一提,将程念不大的行李放在後備箱,替她開了副駕駛的門。
程念握着門把手,陰雨的天空暗沉沉的,貌似接着要下一場滂沱大雨,目光閃過他的眼睛,她吞了吞嗓說:“你趕緊回去吧。”
喬令羽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程念心道不妙。
隻見他熱情洋溢地沖坐進車裡的她和她外公招手:“我打的車馬上就到了,程念同學再見,爺爺拜拜!”
外公也笑着向他招手:“小夥子拜拜。”
程念在大打開的車窗上機械擺晃的手甚至有些發酸,行車風大,撲地她臉色又冷又白,開出一段距離,她便把車窗關得嚴嚴實實。
窗外都是熟悉的景象,街道一橫一豎模樣不改。
紅綠燈等待的路口,外公盯着她瞧了又瞧,說起萬年不變的話:“怎麼看起來又瘦了?在學校一天三頓都要吃好!高三學業重,要經常加餐補充營養嘛!錢不要舍不得花,沒錢就給我打電話噻,這都不懂?”
“哪裡瘦了嘛?明明還重了好幾斤。”程念氣哼哼道。
“好嘛好嘛!沒瘦就沒瘦嘛,有點肉還更好看嘞!”
程念撇過頭看向窗外不語,很明顯沒有安慰到點子上。
“我的意思是我們念念最好看。”
外公繼續喋喋不休:“還有你那個同學還有點熱情也。”
她隻靜默地小幅度搖頭。
“年輕人就是要熱情點才好嘛,隻不過現在還是要先以學業為重。”說到這,程念直直的望向唠叨的外公,他又轉而找補解釋:“當然我知道我們念念曉得分寸,我就是想跟你多說兩句話嘛,不說這些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好嘛,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程念心裡酸酸的,無奈道。
車窗外飛逝的建築越來越熟悉,聽着外公閑不住的唠唠叨叨,她熟練地從車上摸出一罐薄荷味益達,扔了兩顆放嘴裡。
“對了,你媽昨天帶着你弟回來了。”
益達在口腔裡爆開,薄荷的涼意直沖神經。
“bong!”一個悶哼的口香糖泡泡打破,車内的氣氛突然變得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