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反正那不得了的樣子哦。”
程念向奶奶拿了樓上的鑰匙,腦袋這才消停了會兒。
前些年房屋重建換了幾套住房,爺爺奶奶住的一樓,因為臨近學校,樓前的門市上還是同之前一樣開的小賣部賣些文具雜貨。
父母在外工作,逢年過節才回來,飯是在一起吃,住是住樓上新裝修的套房。
程念平時放月假就那麼兩三天,直接住的一樓空房。
她爸不講究,樓下有地兒擠擠能睡就行,但人回來多了還是要上樓住,所以她也提前回來了。
翌日下午,程念幫忙準備明天飯桌上給客人的小紅包,弄完便回了自己房間專注地刷數學題。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
“誰啊?”
程念語氣煩悶,刷題最讨厭被打擾。
無人應答,又是一陣敲門聲。
程念縱步上前,皺着眉頭,不耐煩地開門。
最先映入眼簾的倒不是她所以為的人臉,而是租她家房子來帶小孩兒上學的租客。
樓上的租房阿姨一把将身後不情不願抱着書本剛上高一的女兒扯到程念面前說:“害呀!程念你學習好,教教她好學生是怎麼學習的,這才高一,第一次月考成績就下滑幾十名,再讀兩年書那成績簡直是不敢想象!”
她邊說着還用力戳着自己女兒的腦袋,“不知道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指定是豆腐渣!”
程念看着有些惱,臉色浮起一層冷怒,又因為是長輩,隻能緊握着門把手掩了幾分不悅。
租房阿姨看她似乎有些不情願,立馬轉頭向身後的汪女士求助。
汪女士一副教育專家播報心得:“講幾個題花得了多長時間?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什麼事都不做。”
“peng!咔哒!”程念做了回應。
很明顯帶着些怒意且熟練的鎖門聲。
租房妹妹被程念帶進屋裡坐下,還能清楚地聽到外面的聲音:
“真是太打擾你了,哎呀,真的麻煩你了曉曼。”租房阿姨正對汪女士殷勤逢迎。
而汪曉曼還詫愕在程念冷淡的神色之中,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她心裡一驚,忍着怒火當做無事發生。
“麻煩什麼麻煩。”她摟着樓上租客的肩往客廳走,故作大氣地安慰道:“現在這些小娃娃脾氣大得很,越來越不聽話,哪能曉得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辛苦。”
“脾氣那是一天比一天大,”汪女士像是播報娛樂新聞:“你是不曉得,她小的時候不聽話,我喊她跪到還跟我兩個犟,怎麼可能犟得過我?說她兩句吃穿用度花我的錢,大冬天的就發瘋脾氣把衣服脫了扔地上。”
“還說什麼裡面的毛衣是她奶奶縫的與我無關。”汪女士越說越來氣:“與我無關?生活費是哪個在用?又是哪個在給?可以說,她穿的衣服哪件不是我花大價錢買的,這條街上又有幾個父母像我這些舍得花錢養她?說不好聽些,養這個女兒我是費了多大的精力,結果就像養了條白眼狼。”
樓上租房阿姨趕緊打圓場:“害呀,我屋裡那個才是最是不聽話的……”
門外的人像是細數家珍,毫無遮掩,從某種意義上說,最是怕她們倆聽不到。
房間内的兩人四目相接,互相用眼神傳遞出幾分無奈。
“不好意思啊,程念姐。”租房妹妹窘促地撓了撓頭。
“同病相憐罷了。”程念從抽屜裡剩的兩罐旺仔拿出來分了一罐給她。
兩人喝着甜津津的旺仔都逐漸放松下來。
樓上這家租客在程念租房也租了好幾年,再加上和她媽同姓,又扯了十萬八千裡的親戚,平時兩家交往還算密切。
而程念替爺爺奶奶看守小賣部的日子裡與租房妹妹打過不少交道,實際上混得挺熟。
“這高中是一刻都不想讀了,誰愛讀誰讀去吧。”
程念聽着,将旺仔罐擡起,兩人默契碰罐。
罐子裡回淌的水聲,像是打開了租房妹妹話語開關的閥門,心裡憋屈的苦水滔滔不絕。
“今天本來我是去樓下買紅筆芯改數學卷子錯題的,走進去一看,你媽坐在椅子上,把我吓了一大跳!然後又看見我媽從架子後面拿了瓶醬油出去靠近你媽坐了過去,更是吓我一大跳!又碰巧你家那隻小貓,突然跳到了你媽媽身上,被抖了出去,差點撞上路邊停着的小車,簡直要把我吓瘋了!
幸好沒事。但我的動靜已經被她們注意到了,就不能偷偷溜走了。這次月考沒考好,本來就慫,你媽和我媽看到我就勾起了她們交流心得,又開始大談特談學習成績,結果就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程念:“真是謝謝你。”
“謝什麼,你可别跟我客氣,小貓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她點了點程念的手腕,又話鋒一轉:“嗚嗚嗚嗚嗚,高中的課和初中的課根本就完全不一樣,跟小說裡寫的也完全不一樣,嗚嗚太難了真的太難了。程念姐,聽說高三就是一整年都複習啊?然後在高二就要把課上完。”
她狀似幹哭了幾句,雷聲大雨點小,程念如實回答:“我們學校确實是這樣的,南山中學應該也大差不差。”
“那麼多書那麼多課程兩年就要我學完?!這也太高看我了吧!”租房妹妹連聲歎息,一個頭兩個大。
“我個人感覺你現在主要是還不太适應高中的節奏,想象中高中生活和實際上的落差比較大。”
聽出程念口中多了幾分正經,她倒仔細琢磨想了想:“那确實是,小說裡不都是年少有成,愛情學業雙豐收嗎?我也不貪心,讓我獲得學業也好啊!”
租房妹妹發起又一次碰罐邀請:“是吧,程念姐。”
程念唇角微勾,回道:“這還不貪心?挺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