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那麼多套試卷,還讓我上台講課……就算是罰我打掃衛生,以我們程姐的能力,不也能把我那份輕松搞定嘛!
再說,我倆都被罰打掃衛生,還怎麼能吃上飯,所以我們要分工合作,你負責在教室打掃衛生,我負責去食堂打最貴的飯在寝室迎接你回家多好。”
丁詩琪咧着笑,邊說邊往程念身上蹭蹭倒倒,連假裝讨論問題的樣子都半點沒有。
程念的餘光一直有留意班主任的行蹤,他下了講台,從對面的過道轉角往她們所在的過道走來。
她用肩膀的力量将丁詩琪的腦袋撐起,身體彈回原狀,“老陳過來了,裝的像點。”
言猶在耳,丁詩琪身邊就移動過去一團黑影,班主任老陳因為身體寬胖,是擦着丁詩琪桌沿走的。
老陳走上講台,環顧教室,然後在她倆的方向停留了幾秒,又移開了視線。
實情是,站在台上多年的人,底下學生的各種小動作那是一目了然。
不過是想管和不想管,或是提醒和怎麼提醒的問題。
可能是作假心虛,丁詩琪始終覺得班主任的目光一直在她們周圍遊走,加上那本身就是隻站在講台上便不怒自威的屬性,她自動收回了那撐在程念桌面上的半個身子,乖巧地上完最後的課。
放學後。
因為上次遲到,程念留在教室,同今天負責打掃衛生的同學一起搞大掃除。而丁詩琪也如她所說,跑去食堂替程念打餐回寝。
高三沒有工地範圍,班上的同學分配每周的教室區域打掃綽綽有餘,今天班長去就是接收被傳達的上級緊急通知,有領導要來學校視察。
還通知了高三年級的月考改周考,按照高考标準,每周五周六雷打不動準時開考。人均一個裝書本的收納箱都要搬去過道,将隐藏在箱與箱之間的垃圾暴露,也正是大掃除的好時機。
灑水,掃地,擦玻璃,抹瓷磚。
最後是倒垃圾。
教學樓離垃圾場很遠,抄近路都要穿兩棟教學樓,逛大半個校園。
一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成群結隊、不時談天說地的大概是低年級學生,而行色匆匆、獨自拿本掌中寶低聲背的多半是高三黨。
空地上被人為掃成堆的落葉和樹幹上凋零的枯枝,伴随着凜冽的秋風蕭瑟,無一不在訴說寒冬即将來臨。
與程念一起倒垃圾的同學在班上一直都很熱情友善,她們也能找到話題聊天打磨時間。
正走在返回教室的路上,離垃圾場還沒走出幾步路,她忽然停在花台間的小路中說:
“垃圾場離教室那麼遠,那等我們回去,你再趕去吃飯的話,肯定沒飯吃。這空垃圾桶也不重,我一隻手就能提,你現在去食堂或者小賣部應該還趕得上。”
程念聽完心裡很是感激,态度還是表示拒絕:“你不也沒飯吃?而且本來就該我們兩個人一起做的事,哪有我先走的道理。”
“我早就拜托同學替我買了吃的,看這個時間點恐怕已經在教室等候我多時了。”
程念心底浮起一絲悔意,不是因為拒絕了一番好意,而是覺得自己确實不應該答應丁詩琪,讓她買飯到宿舍等,就随便買點餅包子饅頭什麼的多好,不僅好帶還節約時間。
“呀,就聽我的,都同學這麼久了,隻是提個空垃圾桶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嘛。你趕緊去吃飯吧。”她說着便将程念往宿舍方向推。
在班主任實行分組學習之前,程念和她的位置隔得都不算很近,但平日裡還是有友好的交往交流。而且在和其他同學的聊天中、班級的表現中,對對方的評價都很不錯。
似乎再拒絕就顯得過分生疏了。
程念鞠了個淺躬,擺擺手:“那我就恭謹不如從命了?真的非常感謝。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一定由我來好吧。”
對方也非常爽快:“好呀,就這麼定了。”
程念回到寝室。
寝室裡隻有點着台燈,支個床上桌,坐在床邊翻書的丁詩琪。
“你再不回來,飯真的就要涼透了。”
程念關上門回:“哪有這麼誇張。”
随即坐在她對面的公用書桌上,吃了口堆滿書的桌面上夾縫中放的一盤飯菜,發表感言:“還熱着呢。”
“鬼才信。”丁詩琪嘴裡嘟囔了一句。
程念沒放在心上,望着些許空曠安靜的房間,轉移話題:“她們今天走得挺早。”
丁詩琪翻了一頁手中的書:“考試嘛,肯定要早點去教室奮鬥噻。”
越到高三後期,第一考場的新人更新得越快,班上的各位同學也越拼命地卷。
而吃飯的速度取決于想卷的程度。
“我們走吧。”程念放下筷子,迅速收拾了桌子。
“這麼快,吃飽了?”丁詩琪站起身,看了看她幾乎見底的飯菜,還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程念摸出了瓶旺仔,喝着說:“飽了,甚至有點撐。”
“行,那走吧,先去小賣部一趟。”
程念點點頭,快速與丁詩琪出了門。
去小賣部是為了買面包,一般考試她們都不那麼睡得着,會起的更早些。早到那時候食堂的窗口都沒準備好,更别說小賣部了,所以通常會提前準備第二天早上的早餐。
小賣部經營人也很有頭腦,面包補貨都是下午或者晚上,貨量充足還品種繁多,并且有與外面的面包店合作,提供短保的新鮮面包,不比食堂的早餐味道差。
每一款面包的口味,程念兩人早就完整嘗試過,閉着眼睛都能挑到喜歡的面包,丁詩琪付款的時候,程念在後多拿了杯酸奶,用以感謝關心她吃飯問題的那位同學。
回到教室,班級成員坐得滿滿當當,每個人都專心緻志地複習功課,教室裡鴉雀無聲,而此時還沒上課,卻已經足夠自覺安靜。
程念和丁詩琪兩人也迅速調整狀态,投入到大海撈針般的考試複習之中。
考試相較于平時上課,那可算得上時光飛逝。
轉眼就臨近周末。
程念和班長這才有空閑時間去琢磨被稱作“火鍋店事件”的解決方案。
她倆一緻認為,還是要先确認那個女生是否知情。
決定直接去那女生班上,旁敲側擊打聽詢問一番,再做是否對峙的打算。
隻不過她倆剛準備悄摸溜出教室,就被以丁詩琪為代表的拿手機積極分子叫住。
“考完試了,班長早點去辦公室拿手機吧!理由就說方便對答案,雖然也比較牽強,但也不至于挨罵,看在我們考試這麼辛苦的份上。”她露出期盼的目光,示意程念幫忙說話,而站在旁邊的同學附和點頭。
收發手機一般是生活委員負責,有時候班主任代勞,但最終演變成多是班長“順便”去拿手機箱。
就憑班長她每天都得出入辦公室,還要在班主任面前鬥智鬥勇、出賣勞動力,自然而然被推去做群衆代言人。
程念接收到信号,但并沒有順從她的意思:“現在去應該不太合适吧,老陳他可能忙着閱卷呢,聽說是要求周一上課前就要出總成績。”
“就開個鎖的事情能得了多長時間啊,難不成就因為閱卷,這周就不拿手機了?以後周周都要考試就都不拿了?”
“她不是這個意思。”班長出面打圓場,“老陳确實很忙,所以先别去辦公室。油印室複印了各科答案需要去拿,還有一些其他資料,我請小程幫忙一起,速度很快,等我回來肯定去替大家拿到手機。”
她們班的手機發放時間是:老陳心情好的話,周六晚自習放學發,周日晚自習上課前收;心情不好,周日上午發下午晚自習前收。總而言之,手機全程在本人手上待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互聯網時代,對手機上瘾的人不在少數,而玩手機需要争分奪秒的人,中學生一定占絕大多數。
這也難免每次都找借口提前去拿,即便是拿不到也要去問問。
平時班長即便是會挨罵,經曆過大家的軟磨硬泡,早就習慣積極地首當其沖,而這次卻竭力推辭,讓丁詩琪心裡有些不爽。
她沉着臉,抱臂離開。
周圍的同學見狀也各回座位。
班長和程念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往高一樓棟去。
最後,她倆面色凝重,飯都沒來得及吃,踩着晚自習預備鈴的鈴聲回到教室。
一進教室,就看見幾個同學塌肩低頭,偷偷地玩着手機。察覺到背後有人,又迅速推進桌肚,回頭看了眼不是老師,便再次将手機摸了出來。
程念兩人深感不妙。
剛走近座位旁,丁詩琪才仰首,站出過道放程念進去。
她一邊替程念移椅子,一邊言語含笑,說道:“老錢說他表妹同他一天生日,他被遠在異鄉的媽要求,給表妹慶生。
那天在火鍋店裡,你們好像沒看見他。他說好像看見你在門口摔了一大跤,還讓我不要告訴你,有可能是看錯了。
太好笑了,還叫我自己偷偷笑笑就是了。我說你那天怎麼回來那麼晚,吃了火鍋還心情不好的樣子。”
丁詩琪低聲笑着,程念和班長卻摸不着頭腦,心中一怔,思緒如亂麻。
她們真沒想到,在發現被人察覺真相時,那男的竟然肆意撒謊,毫無顧慮的張口就來。
還說是表妹?
還沒被看見?
還門口摔跤?
别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