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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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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似鐵畫銀鈎,一筆一劃遒勁有力,既有章法,又不失志趣,顯然是打小練過。

程念有點字控,對字寫得好的人天然會增添一層濾鏡,特别是她完全學不來的那種字,紀予生的字已然位列其中。

她努力想探尋,同樣的工具,為什麼寫出來的字差别能那麼大。

觀察他握筆的姿勢,五根手指和一支普通的中性筆,怎麼組合出來都絕對算不上特别。要說力道,她也拿不準,緣由是她難以将那青筋暴起的理由單單歸結為他寫字的力度。

他的膚色是冷調的白,青筋如圖騰脈絡在掌背展開,随着筆畫的書寫,也不斷勾勒那隐隐起伏的圖騰脈絡。

當程念意識到自己注意點跑偏的時候,是紀予生停下手裡的筆,蓋上了筆帽。

她趕緊拿起他桌面的表,撂下一句:“打擾了。”就準備開溜。

他擡頭:“不打擾。”

程念回了他個禮貌式微笑,快步出了教室,往班主任辦公室走。

上了樓梯,她才放慢腳步,看向手裡的表單,紀予生那一排信息是最短的、字最好看的,她認真看完了他手寫的每一個字,甚至是電話号碼阿拉伯數字。

不再是教室裡各種單個筆畫,而是筆畫湊成字的所有内容。

而她從中發現了一些不太常見的狀态——他的監護人信息關系填的竟然是姐弟。

程念心中閃過一瞬酸楚的刺痛,僅僅是假設去試圖感同身受便已如此,無法想象他到底經曆過些什麼。

她頭腦混沌地敲響辦公室敞開的門進去,出神地将表遞給班主任楊永峰。

看着班主任的大嘴張張合合,卻聽不進去一個字。

楊永峰用手背指關節敲了敲紅漆木闆桌面,程念這才有點回神,視線從窗外的藍天中的飄雲移到桌面堆起的練習冊,再到楊永峰敲過的桌面位置。

“怎麼,想着放假走哪裡耍,吃好吃的喔!”見她呆愣,楊永峰打趣。

“沒有。”程念搖頭。

“耍是可以耍,還是要先把事情完成了。”楊永峰又給她說了一遍:“就我剛剛說的,黑闆報今天抽空就辦好,下午要來檢查。你有經驗噻,多喊幾個人一起弄,幾下就弄完了,弄完了再慢慢耍。”

“嗯。”她本來情緒就比較低迷,多了任務越發加重,敷衍都懶得敷衍。

楊永峰抹了一把下巴和腦袋,靈光乍現,接着說道:“對了,還有。你們搞學習還看不出來什麼名堂,搞體育還是可以,拿了個第一,不錯,有點我當年的樣子。

學校除了頒獎還要發六百塊獎金和一些器材,你到時候多看看,獎金拿一半分給那些個運動員,剩下一半選點什麼小東西給班上所有同學都發一發,還是最好跟學習有關哈。”

“知道了。”程念應聲,轉身欲走。

楊永峰從皮椅上站起身,端着茶杯揭開蓋子,語重心長又雲淡風輕:“年輕人,不要一天愁眉苦臉的,大膽的往前沖,正所謂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要走在路上才知道路長怎麼樣,不要隻想到以後,不顧到現在噻。”

“好的楊老師,我肯定銘記在心。”被灌了點雞湯,她明顯話語柔和了些,這時上課鈴聲随之響起,“不過我得先去上課了,老師再見。”

“去去去。”楊永峰拿蓋子的手擺了擺,随即喝起茶來。

走進教室,她不由自主地朝後排望,他低着頭,神色疏淡沉凝,有種說不出的韌勁。

似驟雨淋漓荷葉,而體膚分毫未傷。

程念默默回到座位坐下,對着兩桌之間的鏡子發了一會兒呆,在被李星月提醒之後,便着手與周圍的小夥伴們商讨黑闆報相關事宜。

為了盡快将闆報趕出來,程念的午飯是在學校食堂吃的。食堂的飯菜通常與好吃很難挂上鈎,所以她隻是完成任務般迅速吃了飯,然後告别同學趕回教室。

這時候的教學樓最是空蕩。

桌面上遺落因為搶飯而來不及收拾的書本,卻還記得将走廊窗台養的多肉移去太陽底下,過道的犄角旮旯擠着上課偷吃的零食包裝袋,還有講台邊永遠插着電源的立式飲水機。

“滴。”飲水機呼啦啦的燒水聲停歇,紅燈跳成綠燈。

從食堂一路快步走回教室,因行速太快,程念停在門口微喘着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油然而生幾分怅然之感。

她沒做過多停留,搭着黑闆下留的自己的闆凳,修改前面沒人盯着就不知不覺寫歪了的主題大字。

塗塗改改又寫了好幾遍,總算寫了個她自認為很平齊的标題,松了一口氣跳下闆凳。

隻不過到底平齊不平齊,還是要放大視野觀看全貌才能得知。

她站在過道,側對着講台往後倒退,各個角度檢查那“歡度國慶——祝福祖國”幾個大字,眼裡是越看越滿意。

不知不覺,人就退到了講台邊,但程念毫無察覺,依舊不停往後退,結果不出所料,後腳跟撞上了講台那階步梯。

腳下忽然失去了重心,後靠的身體向外傾斜,手臂像僵屍一樣試圖保持平衡卻無果,轉念間她已經預料到準備好與地面相接,這個人地距離的結果差不多就是屁墩着地,沾一屁股灰的問題,傷害不大但形象不佳,所以她甚至還慶幸此刻教室裡空無一人。

“當心。”溫潤的聲音帶着急切的語調從身後傳入。

程念的肩膀一輕,頭頂罩下一片陰影,然後整個人被連帶着提了起來。

摔倒事小,丢臉事大。

她緩緩地閉上雙目,默默放下僵屍手,背對着他的臂彎,筆直地撐在地面絲毫不敢動,更不好意思回頭擡眼。

“你還好吧?需要幫忙嗎?”

程念扶額,轉過身回:“是好的,非常感謝。”随即迅速轉移話題,“你是……”

“……剛從辦公室回來?”她的視線不敢上擡,持平地看向他黑色毛衣襯得格外白皙的鎖骨,又猛然移開目光,轉向了他手裡捏着的紙張。

“嗯。”紀予生的注意力順着她的視線轉移到手中的請假條,淺淡地看了一眼,然後将A4紙對折收好。

程念收了眼神,生怕耽誤了他的時間,微笑勸道:“那你有事先忙,路上注意安全。”

反觀紀予生倒顯得不緊不慢,他的視線掠過講台上的黑闆,饒有興緻地看她畫的等比例黑闆報草稿圖:“忙得過來嗎?”

“也……不是不行。”

黑闆報的框架上午和同學已經畫得差不多了,如果隻是為了交個闆報作業上去,其實早就可以交差。但黑闆報是每個班都要辦的,樣品一多,就免不了一番比較評分。

不說樣樣都要争個第一,至少也要保持中上的水平。

結果是大家都抱着這種想法,卻逐漸變得一個賽一個卷。

程念沒再多聊,拿着班主任打印的文字素材往後牆黑闆上挑着選寫,而紀予生靜默地坐在後門的闆凳上收拾東西。

雖然也不知道有什麼可收拾的,要是她能請假,哪兒還在意學校這些書本作業。程念手上動作不停歇,心裡不察地嘀咕。

他在這裡真的很難集中注意力啊!

終于,餘光瞥到他總算站起身,看起來是真的要離開。

她在内心組織語言,尋找一個恰當的時節道别解放。但卻莫名陷入糾結誰先開口,到底會不會開口,要不要開口的問題。

他颀長的腿邁出過道,不往門口走去,反而往後方闊步,蓦地出現在她面前。

“寫黑闆字是什麼感覺?我還從來沒試過。”接着,他又補充道:“還有粉筆畫,也蠻想試試。”

心跳如鼓,大腦轟鳴。

她站在闆凳上,撐着黑闆的空白,視線略高于他。

他态度誠懇,語氣謙恭,仿佛真是什麼不情之請。

“能給個機會嗎?”

微仰起的下巴,鴉羽般的睫毛,含笑上挑的眼尾。

這,很難說出拒絕。

“嗯……可以是可以。”她不至于真以為他是多想寫什麼黑闆字和畫粉筆畫:“隻不過,會不會耽誤你時間?”

“不會,我的事急于一時也沒用。”

“那先謝謝你。”程念彎腰拾起桌面一盒夾雜着各種顔色的粉筆遞給他。

“客氣。”他接過,自然地完成分工,“那我先畫這邊的華表,再畫你那邊的天安門。”

“好,我這邊很快。”程念點了點頭,繼續擡臂寫字。

她的粉筆字說不上多有特色,但能看得過去,而畫畫水平相比較起來就不太上得了台面,所以她寫他畫是最省時高效的搭配。

他倆的配合稱得上是默契,一塊黑闆的各個角落寫寫畫畫互不攀談也從沒打擠。

程念寫完最後一個字,畫了一個非常圓潤完美的句号。

剛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五顔六色的灰,一片濕巾便遞到她眼前。

她懸空的手頓了頓,捏着濕巾外包裝的鋸齒接下:“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

塑料鋸齒說不上鋒利,但在皮膚上劃弄還是會有隐隐的神經痛感,是夾雜着容易上瘾的酸粟摩擦,就像有人愛撕扯指尖的倒刺。

“不麻煩,舉手之勞。”遞完濕巾後,他便是真的在着手收拾東西,桌上極緻工整,每支筆每塊橡皮擦和書夾都有去處,他擡頭:“而且粉筆畫也确實蠻有趣。”

聽到這話,程念有心玩笑:“那下次可還要找你幫忙,到時候你可不能推脫哦!”

“可以,如果我在的話。”他卻明顯深思熟慮想了一瞬。

她沒想太多,緊接着回話:“會在的,你也不可能天天請假吧!”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道:“我先走了,再見。”

“好的,拜拜!路上注意安全,提前祝你國慶快樂。”程念跟着他送到教室門邊。

“同樂。”他站在走廊點頭應聲。

他腿長步遠,很快不見身影。

樓梯道口零星人有來往,正當她将未拆封的濕巾揣進兜裡,打算直接去廁所洗手之時,走廊盡頭出現了個認識的同學。

是他們班的副班曾翰墨。

理應說來程念應該和他不說多麼熟悉,但至少要維持表面友好,而實際上,就目前的狀況來說,甚至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班主任委派瑣碎工作通常都是找她,副班的作用仿佛體現在穩坐年級第一的門面,還有提前拿□□育比賽的決賽資格……

總的來說就是——人狠話不多。

程念對他極少的言語和時常審視的目光很是犯難。

他往教室裡走,兩人視線相交,程念無聲掠過,徑直往廁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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