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回家從程大少爺手中搶下發财的玩具,控訴他無良逗狗,撕了根火腿腸安慰完發财,便想着抓緊時間吃飯去教室。
“食不言寝不語”這句話的歸屬權在于大人。
奶奶總是喜歡在飯桌上為他們播報街頭巷尾的各種情況。
恰逢程念月考,這次便說起剪頭發家的孫女考了多高的成績,上了什麼重點學校,給多少獎金還被搶着要。
她雖沒想居人前,但也不願落人後。
“我吃飽了。”程念放下碗筷,“先去學校了。”
“才吃那兩口飯就飽了?我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起碼要吃這樣的碗三碗。”
程念懶得掰扯,起身往門口走,人還沒出去,就聽見奶奶轉頭沖飯桌上嘀咕,“現在這些妹仔,就是喜歡餓身材。”
她心裡莫名覺得不是滋味,可到底什麼原因也說不上來。
下個坡走百來米進校門,自然而然将家庭煩心事隔絕在外,要她思考的東西轉換成學校裡的人與事。
從教室窗戶外往裡望,在位置上的人數比平時多很多。
她剛走進前門,就與端坐的曾翰墨撞上眼。
她禮貌笑笑,他緊繃着一張臉,撇眼看桌面。
關于他臉色陰晴不定,程念有些不知所措,拿起試卷站在過道上,弱弱地問:
“還……講嗎?”
他沒回話,隻是把同桌的凳子往後拉。
程念拘謹坐下,将試卷攤平放在兩桌中間。
他稍微側身,拿筆靠近,在圖上勾畫圈點。
程念明顯感受到他在說話前深吸了一口氣。
他給她講題,該緊張的難道不是她嗎?
她真是怕被罵蠢的。
想想他倆的緊張實在有點好笑,不過卻使她放松下來。
“你聽懂了嗎?”他将整道附加題很流暢地通講了一遍。
程念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對題目的完全掌握,但就是講題方式非常生澀,完全不給她丁點兒互動和時間消化,像是理所應當覺得她就該明白。
好在勉強能搭上他跳躍的腦回路。
她實話實說:“懂了但又沒完全懂,似懂非懂。”
他突然低聲吟笑,程念頓時警鈴大作。
就怕他是無語得想笑。
要開罵了嗎?程念唇線緊閉,擡眼看他。
然後聽到他說:“那我和再講一遍吧,你有不懂的地方随時提出來。”
這一遍,程念是真的覺得自己懂了。
抱肩揚首,信心十足:“下一次要是再遇到,我肯定能做出來。”
“嗯,那你把這道題給我講一遍。”他翻出了之前那套試卷,指着那道同類型題。
程念微笑凝滞,硬着頭皮開講。
雖然講得磕磕巴巴,但還算是合格。
況且他會在她每一次腦筋轉不過來的時候精準提醒。
正當她自鳴得意之際,他又翻出幾道變題說讓鞏固。
程念連聲婉拒:“還是算了吧,下午還要考英語,我得去看看。”
“英語如果有不懂的也可以問。”他側身回去,盯着手中旋轉的筆。
他們班英語老師是跟她奶奶熟識的人,她平時都是躲着走的,上課更是窩囊成縮頭烏龜。
況且數學都問了,英語又有什麼可怕的,不問白不問。
“還真有幾個語法有點不理解。”程念說着就要起身,曾翰墨從桌肚裡抽出英語練習冊和一疊夾得整整齊齊的英語試卷。
她看懂了他的意思,不過還是站了出去,解釋道:“我要看自己的筆迹才有選錯的理由。”
轉身回座位找練習冊,李星月突然出現将她堵住,露出波濤洶湧的表情,摟着她的肩膀低聲質問:“我在那邊觀察很久了,你們兩個很有問題,我勸你最好從實招來。”
程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幾個平時同玩的女生齊眼望着她,八卦意味呼之欲出。
“想什麼啊,我在問題。”她手上翻找不停,沒覺着有什麼不妥。
“你竟然在問他?”李星月似乎不可置信,仿佛被原地背叛。
程念擔心議論聲音太大被聽見,下意識朝曾翰墨瞥了眼,他此時正巧也盯向這邊,眼中似乎蒙了層濃雲。
“他講得挺好的啊。”她抽出幾張試卷,抱着練習冊繞過李星月,擦肩而過時囑托,“别亂說了哈,我聽懂回來給你們講。”
有了講過數學題的經曆,他英語講得更遊刃有餘,貼合程念的理解實情。
轉眼就打午自習鈴聲。
學生會踩着點來查應到實到人數。
周末黑闆擦得幹幹淨淨,今天又月考,程念沒來得及寫應到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