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小賣部門市早已關閉，程念和程陽是繞道進的裡屋。

巷子裡隻有一顆灰蒙蒙的感應燈在那亮着。

裡屋門敞開的，奶奶聽到腳步聲出來：

“你現在心是越來越野了，一個妹兒家家，耍到十點鐘都還不想落屋。”

程念在茶幾上打開燒烤店外帶盒，邊吃邊聽奶奶的數落。

而程大少爺根本沒進家門，站在防盜門邊朝裡說了句：

“作業放在同學家，我要去拿一下。”

這麼拙劣的理由，爺爺奶奶完全不懷疑，就把人給放走了。

好在程念心情好，沒有跟他們計較。

而爺爺奶奶覺得，雖然好幾個電話沒接上，但也是平安回來。

所以象征性說了幾句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周末，程念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來洗漱一番已經十點半多。

是一個吃早飯不早，吃午飯不午的時間。

她去廚房逛了圈，沒啥可直接吃的。

就連碗稀飯鹹菜，連個饅頭都沒有！

幸好她家開小賣部，小面包泡面之類的速食産品充足。

但也可能正是家裡在賣，所以她對這些東西沒啥興趣。

程念在睡衣外面套個了外套，踏着拖鞋出門，準備悄摸到門市小賣部晃一圈拿點吃的。

但根本悄摸不了一點。

發财搖着尾巴風火輪似的跑過來，在她腳邊轉圈吐舌頭，她依舊妄圖噓聲讓發财減小動靜别讓奶奶知道。

結果一轉頭，坐門口小闆凳上擇菜的奶奶早瞧見她的鬼慫模樣，眼神中還流露出對她不修邊幅的穿搭的嫌棄，不過奶奶隻看了兩眼搖搖頭，便接着垂首擇菜。

程念看懂了奶奶的默許，拿了貨架上最後一個看起來有點胃口的面包，撕開咬在嘴裡，藍莓果醬溢入口腔，涼涼的甜甜的，有點膩人。

大多數面包對她來說，還沒有白面饅頭好吃。

這使她突然想起那個騎摩托車叫賣饅頭的女人，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聽到街頭巷尾傳來“北方饅頭——北方饅頭——”外地口音的喇叭聲了。

興許是轉去其他地方賣了吧？畢竟有摩托車可以四處流動。她這樣想着。

這時，站在貨架邊啃面包出神的程念褲腳一松，低頭看去，是對面門市家的小妹妹，拿了五塊錢來買東西。

“乖乖，你要買什麼呢？”程念蹲下環抱住她，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夾起來。

小妹妹指了指她手中的面包袋。

程念又把她抱起來在貨架上選，小妹妹趴在上面看了一圈，轉眼停在她的手上。

她試探性晃了晃手中的面包問：“要買這個一樣的嗎？”

“嗯！”小妹妹點頭，“這個好吃，甜！”

可她手上的好像是最後一個啊……

罪惡感突然襲來。

程念在貨架上翻來找去試圖再找出一個，但沒成功，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門口擇菜的奶奶。

奶奶把手裡的菜扔進竹編簸箕中，面帶無奈拍拍手走過來，向她示意頭頂上方的箱子。

程念墊墊腳輕而易舉拿下來，視線匆匆略過奶奶的頭頂，白色發絲像蛛網遍布。

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長成可以像程大少爺那般，不費吹灰之力搭上奶奶的肩膀。

時間真的好奇妙，明明仰頭讨糖故意不給被逗哭，大人們紛紛笑呵的場景還記憶猶新。

“愣着幹嘛？趕緊給人打開噻！”

程念反應過來，拿桌子上的剪刀拆開，供小妹妹挑選。

小妹妹選了面包，高高興興蹦跳回去。

沒過一會兒，小妹妹的家長拿錢過來，程念接着。兩位家長互相客氣幾句，由此敞開了話頭坐下，邊擇菜邊閑聊八卦。

程念搬了張藤椅坐在旁邊啃面包喝牛奶，沒正經地摸摸小狗發财的腦袋，指令它趴在藤椅腿邊方便伸手就能逗，邊摸邊不修邊幅地翹腿晃腳，窩在椅子上發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