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蓋洛米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索美特之塔,他握着魔杖緩步走進來,看到地上的那灘血液後,藍色的眼睛眸光一暗。
“阿斯蓋洛米導師,午安。”艾登微微彎腰,嘴角帶笑,堅持着他那套表演式的貴族禮儀。
老人微微點頭回應他,手上法杖随意一動,紅色的血液變成一灘透明的水液,他于是繼續補充剛才的話語:“還因為,你們很重要。”
你們,當然是指近神種。
這些近神種從小就被灌輸一個念頭——變強,不惜一切地變強,而變強不止需要天賦與努力,還需要資源的堆疊。而人族也幾乎把所有的魔法資源都花在了索美特之塔的近神種身上。
所以,本來應該得到的東西被人分走,特裡德已經把不耐煩寫在了臉上。但聽老人的話語,應該是有什麼别的打算,于是他忍着性子催促道:“趕緊解釋,希望你們能交出一個令我滿意的回答。”
“對!令我們滿意的回答。”屋内其他光系近神種附和道。
阿斯蓋洛米卻先看向了一旁的男人:“希德尼,你把學習光洛的注意事項與風險同那孩子說了嗎?”
想起那小子離開前臉上無法掩飾的慌亂表情,希德尼如實回答道:“還沒來得及。”
“總是該告訴一下他,找個時間吧。”
希德尼點點頭,邁開腳步踏上裡面的旋轉樓梯,該去看看那家夥受多重的傷了。
人走後,老人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心知如果不解釋清楚,這幫近神種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拍了拍手笑道:“來,我們一邊吃午飯一邊聊吧,一定要填飽肚子來,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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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管家上菜的速度很快,每個人面前都擺上了食物,黑蛇再次從艾登青白色的手臂上遊曳出來,對着盤中的一分熟牛肉嘶嘶吐舌,而特裡德還在生着氣,沒什麼胃口,對面前的食物視而不見。
“光洛不是普通的魔法陣,把光洛的筆記交給柯義是導師集體商量後的決定。”阿斯蓋洛米看着他說了第一句話,然後才把目光轉向大家:“你們對光洛的了解太少了,不知道這不是人力可以随意駕馭的力量,即使你們是天賦異鼎的近神種。”
“那那個平庸種憑什麼?!”少年握着道具,手背青筋緊繃,在紫水晶上劃下一道道白痕,隻不過桌子材料特殊,劃痕轉瞬又消失。
老人笑了笑,手指不自覺在桌上畫了個圈:“用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人類學習光洛,需要把自己當成光洛的寄體容器,按照學習者理想天賦估計,也需要花上幾十年的時間才能把極端複雜的光洛魔法路徑銘刻在體内。”
“這是光洛區别于其它魔法陣的原因,你們學習魔法的時間應該都有十年以上了,體内魔法氣息多而雜,早就不适合作為光洛的容器了。”
聽完這個原因,屋内的近神種們臉上基本都浮現出一種近似于失望的表情。
“呃……是這樣嗎?”格蘭特撓了撓後腦勺,還是有些許的懷疑。
“把光洛的筆記公布出來,至少要給我們嘗試的機會。”特裡德屈起的修長手指敲了敲桌面。
阿斯蓋洛米微笑着搖頭,拒絕中卻透露出一股堅定:“這恐怕不行,高塔不能讓光洛影響了你們對其它魔法的學習。”
“而且有一點我說過,你們很重要。”阿斯蓋洛米用杯匙輕輕敲擊了一下杯壁,水系撫愈術随着清脆的響聲蕩開,近神種容易趨向狂躁的心情瞬間被安撫了不少。
屋内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幾個近神種把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稍稍從他身上移開,阿斯蓋洛米微微緊繃的後頸松懈下來。
身為導師,也不能絕對保證這些近神種不敢對他動手,他也隻是個高等種。
阿斯蓋洛米在心底歎了口氣,終歸是王室把這幫孩子的胃口養得太大了。
他繼續說道:“就算能把光洛學成,人體的強度最多也隻能承受一次使用光洛,而你們作為近神種的壽命長達幾百年,背負着人類使命,你們得盡可能長久地活着,作為人類的力量儲備存在下去。”
艾登:“就算近神種學會,也隻能用一次?”
“是的。”阿斯蓋洛米笃定地回答他:“這是神招,一次已經是極限。”
“呵。”桌邊,嘲諷的輕笑響起,特裡德作為近神種的嫉妒心終于被這種方式安撫:“原來他是被犧牲的啊。”
老人放在桌上的雙手不自覺交握起來,做一些人道主義挽尊道:“高塔會告訴告訴他風險的。”
“一定要告訴嗎?”特裡德歪了歪腦袋,冷漠的神色如冰消釋,顯露出一種孩子似的天真,“一個身份不明的平庸種罷了,犧牲掉又怎樣。”
阿斯蓋洛米重重歎了口氣:“諸位,請讓他先休息一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