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師溫應和道:“是挺心靈手巧的。”
果不其然,她一說完便收獲了小徒弟一個幽怨的眼神。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眸子微微彎起,像隻嬌貴的貓兒。
即墨浮生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待最後一個弟子摸完靈劍,師溫把目光放在即墨浮生身上。
即墨浮生看着面前的靈劍,一時有些怔然。
“師尊,這是作何?”
“你不摸靈劍嗎?”
“比起摸靈劍,弟子更想要别的東西。”
即墨浮生輕笑一聲,目光在師溫身後的那頭墨發上遊離。
“那弟子可以明天早上來取嗎?”
師溫不免疑惑。
什麼東西,還要明天早上來取?
但她到底還是點頭同意了。
她一擡頭,李夫子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在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裡的靈劍。
如果他剛剛沒看錯,這劍鞘溢出來的靈氣都要凝結成實質了吧?尊者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厲害。
待師溫望過來,他才收回目光。
“尊者,我們去觀禮台觀戰吧。”
“弟子今日并無比賽,請求侍奉在師尊左右,還望師尊同意。”即墨浮生一本正經,除了尊敬看不出絲毫情意。
霍煜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都是僞裝!
師溫對他認真的樣子感到奇怪。
小徒弟今日看上去疏離不少。
她并未多說什麼。
即墨浮生連忙跟上。
不遠處,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吐掉嘴裡叼着的狗尾巴,那雙桃花眼中流露出幾分邪氣,勾起唇角道:“還挺有意思的。”
也有門派長老隻看了一眼,揮袖而去,冷哼一聲:“不成氣候。”
簽已經抽好了,比賽準備開始。
師溫并沒有去元武宗準備的席位,而是去了普通觀衆席,身邊是李夫子,身後是即墨浮生,決明子也跟了過來。
因為是初選,所以來觀看比賽的宗門長老并不多,彼此微微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
他們還不知道師溫是什麼身份,隻當她就是一普通的女修士。
剛坐下不久,師溫想起即墨浮生前幾日身體不适,便随口問了一句:“藥峰峰主,你可有聽過一種病?”
“哦?師叔你說。”決明子瞬間來了興趣,俯身傾耳以聽。
“見不到人會胸悶心慌……”
這這這……不是那日他撩撥師尊随口說來的相思病嗎?
即墨浮生睜大了眼睛,身子一歪,險些往旁邊倒去。
眼看師溫還要說些什麼,他這兩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急過。
他連忙出聲打斷:“師尊,霍煜奇那邊要開始了。”
師溫這才止住話頭,專注于場上的情況。
即墨浮生抿了抿幹燥的嘴唇,此刻的他已是面紅耳赤。
底下,四個弟子分别站在四個角落,其中一個身着流光派弟子服飾,正是霍煜奇。
師溫隻看了一眼,便知道其他人并不是霍煜奇的對手。
不出一刻鐘,便能決出勝負。
經曆過師溫差點就問出相思病的事,即墨浮生還有點驚魂未定,臉上的熱度過了許久都沒有退下。
好險,自己的底兒差點被師尊給揭了。
經此一事,即墨浮生也認清了一個事實,就是自己師尊對男女之事可謂是一竅不通。
他斂去挫敗之色,待再次望向那清冷的白衣仙人,眸中光芒絲毫未減。
師溫正在看底下的對戰。
經過幾招的試探,剩下三人顯然也意識到霍煜奇最強,一對眼色,齊齊朝霍煜奇沖來。
【這三個人居然群毆,真不要臉。】
窩在神識中的生息開口了。
師溫倒也沒有太多意外,四人對戰肯定會出現這種的情況。
現在端看霍煜奇怎麼應對了。
隻見霍煜奇作勢要對其中一人揮劍,那人閃躲,他動作一邊,趁别人沒有反應過來,攻擊一個人,被擊中的那人淘汰,對手瞬間隻剩兩個人了。
這招聲東擊西倒是用的不錯。
【這招還是我教給他的呢。】
生息語氣中染上一絲驕傲。
師溫一直以為霍煜奇這小子平日找生息就是為了玩耍。
倒也沒想到,兩人私底下還練招。
【幹的不錯。】她嘉獎一句。
【其實這也是霍煜奇自己努力的成果,師溫溫,你真不打算收他為徒嗎?】
生息忍不住為自己的小夥伴美言幾句。
【即使不拜我為師,霍煜奇也并不差,不是嗎?】
【好像也是。】生息很輕易地被說服了。
即墨浮生還不知道生息正在撬牆角,他的視線定在賽場之外的地方。
那裡,有一個人望着場上的霍煜奇一臉憤恨。
停留一會,他又把視線望向其他地方。
十方宗弟子被孤立在外,因為裴青雲的事都不敢擡頭見人,生怕見到他人嘲弄的目光。
在沒有看到那人時,即墨浮生才收回目光。
“流光派霍煜奇勝出。”
底下已經宣判了霍煜奇的勝利。
【師溫溫,赢了,霍煜奇赢了。】
最激動的莫過于生息了。
師溫也很久沒來宗門大比了,這種感覺一時有點新奇。
雖然他們的招式在她眼裡破綻百出,但那種沖勁還是不錯的,稚嫩又朝氣蓬勃。
她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熱血沸騰。
接下來的幾場,流光派弟子有晉級的,也有淘汰的。
總體來說,晉級的占了大半。
李夫子在旁邊笑開了花。
決明子倒是來了句:“老夫聽說,上次宗門大比,我們第一輪晉級的好像還沒一半吧?”
“一半很多嗎?”師溫不免問了一句。
“當然,往年可是一半都不到。”李夫子補充道,“若不是尊者平日裡的指導,恐怕還不會有這麼多晉級的。”
這話将即墨浮生拉回前世。
前世,宗門大比确實隻有一半不到。
唯一不同的區别是,今生師溫會時不時來指導弟子修煉。
弟子積極性提高不少,修煉強度也跟着增加了。
而真正改變這一切的是她啊。
即墨浮生不敢擡頭,他知道一擡頭,自己眸中的情意會傾瀉而出。
視線中,那片衣擺一如既往的潔白。
“尊者,别看那些小子見到您這麼恭謹,實際上心底不知道有多開心。”
又強大又能教真本領,還不疾言厲色,誰不喜歡啊?
李夫子笑容真切:“就連我們這些晚輩,見到尊者也是喜不自勝。”
決明子撫須哈哈大笑道:“早知道收徒有這麼大用處,我們幾個也不用為見到師叔這事發愁。”
“英雄所見略同。”
師溫也不知道這兩人這麼能說。
幾人邊說邊往外面走。
一出來,霍煜奇和其他流光派弟子在慶祝今天的勝利,沒能晉級的弟子也參與其中,一時間場面很熱鬧。
師溫卻在距離人群三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師尊,不過去嗎?”
即墨浮生不知什麼來到她身旁,低聲詢問道。
沒人知道,師溫其實很怕孤單,所以才會想着養點什麼東西。
因為爐鼎體質的問題,在沒有隐藏體質之前,她很少出門。
每當師兄們比完一場,她隻能遠遠地看着他們歡呼,然後自己學着他們的樣子振臂高呼,因為那看上去真的很快樂。
那時,她有多希望能和他們一起比賽。
但是,父親告訴她,她還沒學會控制氣息,會被人發現她的爐鼎身份。
若是有歹心之人看到了,定會把她抓去做采補,到時他不一定能護得住她。
所以,師溫幾乎都是自己一個人修煉,很少跟别人比試,也不跟别人交流。
如今看到這一幕,她卻沒有再往前走的勇氣。
誰能想到,她當時最想加入他們,同他們一起歡呼。
她遊離在人群外太久了,即使别人的快樂同她有關,也會有種不屬于自己的感覺。
思及此處,師溫緩緩搖頭。
“那這樣的話,隻能委屈師尊陪弟子一下了。”
少年清越的聲音傳來。
她望過去,對上即墨浮生的眸子,他之前的那種疏離似乎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熾熱。
他淺笑道:“就算師尊煩弟子了,弟子也會一直呆在師尊身邊。”
師溫笑了。
小徒弟這種黏人程度對她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