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溫眼神越來越冷。
【幸好這隻是附身符,對我本來的身體沒有傷害,不然多摔幾次我這張臉估計也破相了。】
附身符?
既然知道這是什麼符箓了,裴青雲也沒什麼用處了。
師溫蠢蠢欲動,突然間想到什麼,暫且歇了殺心。
裴青雲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走過兩回了,他覺得有點冷。
靠着現在的軟萌模樣,他準備再接再厲,勢必要讓師溫放下警惕。
還沒等他動作,身體傳來一陣引力,他被無情地、冷酷地丢了出去。
黑暗中劃過一條漂亮的抛物線。
師溫收回手,那風輕雲淡的樣子完全讓人想象不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就算不能殺了它,把它從這裡丢出去還是做得到的。
做完這件事,那股燥熱感又上來了,師溫隻能退回寒潭之中。
因着裴青雲一打擾,這次師溫不得不延長了泡寒潭的時間。
藍色開始侵染黑色的天空,像是被子掀開一角那樣,夜幕中瀉出一縷光芒,緊接着是更多的光芒。
直到天亮了好一會,那股燥熱才徹底平複下去,師溫又變成了那個清冷出塵的清玉仙子。
她那雙淺淡的眸子望着天際,難得浮現出焦急之色。
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再晚一點,不知道即墨浮生會做出什麼事來。
在山谷之外,有同樣一雙眸子在等待第一縷晨曦的到來,隻不過那雙眸子是如墨般濃稠。
即墨浮生在山谷外等師溫出來,身上衣服早已被露水打濕,頭發沾上小水珠,如寶石碎片一樣,在陽光下煥發出彩虹色的光彩。
自師溫進去之後,他便每晚站在外面等候,一直都是同一個的姿勢,不是還在呼吸,都以為他是塊石頭。
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後一晚。
師溫沒有告知他,等意識到臨丹峰沒有她的身影即墨浮生才反應過來。
師尊為何不告訴他一聲呢?
即墨浮生覺得是他自作主張惹師尊生氣了。
可他隻是擔心讓師溫離開他視線範圍之内後會出什麼事,他真的錯了嗎?
直到天邊出現第一道晨曦,那抹身影動了。
即墨浮生擡起頭,陽光有些刺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擋。
他看向遠處,那裡并沒有師溫的身影。
師尊,你失約了。
即墨浮生剛邁出腳,随機想到什麼又收了回去。
他努力讓自己沉下氣來。
就一會,若是師尊還沒有出來,就算師尊罰他他也無悔。
就在此時,視線中有團白色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即墨浮生目露審慎,除了警惕就是警惕。
如果他沒看錯,那應該是一隻兔子,還是隻受傷的兔子。
不過這與他何幹?
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并不在意一隻兔子。
被丢出這麼遠,裴青雲差點摔成肉醬,如果不是在快落地前及時使用禦風符。
他還沒分辨出這裡是哪裡,便有一個人闖入視線。
正所謂,不是仇家不聚頭,那人居然是即墨浮生。
裴青雲第一反應是想逃,畢竟即墨浮生是真的會殺他啊。
但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隻兔子,就是親娘來了都認不出自己,也就大着膽子暗中打量,并未冒然上前。
見那隻兔子并沒有什麼舉動,即墨浮生壓下心中的疑惑,看向前方,眼神專注。
他要等師尊出來。
裴青雲也奇怪,即墨浮生站在這裡幹什麼?
直到他看到即墨浮生動了,正是他被丢出來的方向。
這時,師溫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腰前血玉和兔子吊墜都已佩戴得齊齊整整。
見到師溫出來,即墨浮生露出喜色,明明等不及飛奔過去,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兔子也跟着轉過身去,看到師溫同樣是高興的。
她來了。
即墨浮生在這裡等她,在師溫意料之中。
他說會那就一定會,但是期限已過他沒有擅闖後山,還是讓她有點意外的。
至于那隻兔子,完全被她忽視了。
行至師溫跟前,即墨浮生明明心中有萬千種情緒,但最後都化作了一句:“師尊為何不告訴弟子一聲?”
那雙鳳眸眼尾微微下垂着,透着說不出的委屈和可憐巴巴。
正巧和師溫那番想入非非的畫面對上了。
噼裡啪啦,心底的顔料打翻一地,瞬間變得淩亂不堪。
她越是慌亂,越是急于用冰冷的話語掩飾。
“好好說話,不許撒嬌。”
即墨浮生也是一愣,旋即正色,站直了腰身,一如既往的禮數有加。
“是。”
心底那股不自在更加濃烈,但師溫止住了解釋的念頭。
而是往前走着。
裴青雲勢必要待在師溫身邊,它湊上前,這下不僅師溫注意到了,即墨浮生也注意到了。
少年看過來,笑意盈盈道:“師尊,這兔子好像賴上您了。”
這話中似乎暗含警告,兔子狠狠剜即墨浮生一眼,其中不乏惡意。
即墨浮生面上雖帶着笑,可是眼神卻無比冰冷。
如果不是師尊還算喜歡兔子,這東西早被他捉去做麻辣兔頭。
裴青雲把頭轉向師溫,已然換了副面孔,它一副瑟瑟發抖樣,投去求助的目光。
【仙子如此善良,肯定不會這麼做的吧?】
下一秒,師溫說出的話卻直接打破他的幻想。
“拿個籠子裝着吧,萬一這兔子有瘋病呢。”徒弟隻有一個,沒了可就真沒了。
她全然沒有理會裴青雲什麼心理活動。
一隻兔子,心眼這麼多做甚?
裴青雲心裡那個氣啊,龇起牙齒,當真是應了師溫那句有瘋病。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變成狼,被一劍斬死呢。】
即墨浮生面上淺笑安然,心底早已樂開了花。
師溫注意到了,還有點詫異。
小徒弟這麼快就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