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溫居然點頭了。
即墨浮生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聽到這句話,那雙俊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瞧着有點呆呆的,像大狗狗。
“師尊,當真?”他問了句。
對上少年那呆呆的表情,師溫莫名心癢癢的,想否認的話也就咽下去了,而是點下頭。
即墨浮生露出一個淺笑,暗自給自己打氣,才往前走了一步,提前告知一句:“弟子要開始了。”
師溫表示自己知道了。
即墨浮生一時心跳如擂鼓,他彎下腰,手指輕輕觸着師溫的眼睑,吹了一口氣。
被他吹過的地方涼涼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
即墨浮生看到師溫睫毛顫動了一下,那抹晶瑩在閃動光芒,他身體一僵,仿佛有電流從指尖傳來,酥麻一片。
專注總是叫人忘神,這是第一次,師溫眸中被他的身影占據着。
他不禁想,原來自己是如此溫柔嗎?還是隻有師溫這樣覺得?
一股野望攸然自心底升起,同那種溫柔的形象完全不同,他想讓師溫眼裡隻有自己,隻能看到自己。
那樣,她的眼睛該有多美啊。
師溫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酥酥麻麻的,心下顫栗着,不自覺捏緊手指。
這真是奇怪。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師溫眨了下眼睛,鴉羽似的睫毛沾上一點淚珠,那樣子實在是太……勾人了。
即墨浮生呼吸一滞,眸中漸漸被幽暗侵染,突然間喉嚨很幹,甚至想低頭噙住那一點點甘泉。
他快失态了。
所以,他隻能主動松開了手,往後退了半步,那動作有些刻意。
“師尊,好了。”
他想說,師尊,你雙眼含淚的樣子很美,真的很美。
即墨浮生壓下眸子,唯恐洩露出分毫不合時宜的情緒。
師溫未說什麼,就像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一樣,她突然想起什麼,問:“你去過學堂後面?”
即墨浮生如實答道:“去過。”
師溫不過簡單求證一下。
如果不是徐老告訴她,她恐怕還不知道小徒弟還能分出精力來種花。
若是她種花,肯定是一死一大片,說實話,小徒弟這天賦,讓她羨慕了。
“師尊認識徐老前輩?”即墨浮生作吃驚狀,就像才知道師溫和徐七之間有聯系一樣。
他最初是為了更快拉進徐七同他的關系,才說要種花,後面看師溫喜歡花,還真種出點樂趣來了。
若不是師溫,他……
“嗯,認識。”師溫還不知道即墨浮生會跟徐七打好關系完全是沖着她去的。
她隻是發覺她對自己這個小徒弟知道得還是太少了。
“弟子也是在偶然間遇見到徐老前輩的。”即墨浮生解釋一句。
師溫不知怎麼将話題進行下去,機械般地道了句:“你日後想去便去。”
即墨浮生勾起唇角,故意拉長了尾調,問了句:“哦,師尊不問弟子去那幹嘛?”
師溫擡起眸子來,對上他那雙濃稠如墨的眸子,如此攝人心神。
她移開了視線。
即墨浮生偏偏看出她眼神中的閃躲,好整以暇地說了句:“弟子是為一個人,為了那個人,弟子願意做任何事情。”
“師尊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嗎?”
那個人還能是誰,即墨浮生種花是為了讓師溫開心,他結交徐七也是為了更了解師溫。
像是回答一樣,衣袖處傳來輕輕的拉力,少年那熾熱的目光未曾離開,師溫隻覺心髒在顫栗,簡直要失控了一樣,她不自覺地咬緊下唇。
在即墨浮生視角中,師溫唇角緊繃着,還有那微微有些發白的下唇。
師尊在緊張?
這讓他一愣。
若換成往日,她定是單純直白地望過來,可今日她卻在……緊張?
她在緊張什麼呢?是因為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嗎?可這樣又有什麼值得緊張呢?
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師溫開竅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師溫動了,她抓住了即墨浮捏着她衣角的那隻手,那雙美目淡淡掃過來。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裡面夾雜着一絲驚慌無措,仿佛被困多年的囚徒忽然被許下自由,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所以會慌亂會害怕。
觸及到她眼神的那一刻,即墨浮生面上血色盡失。
原來是這樣嗎?他讓她感到害怕呢?
他抿了抿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是弟子胡言了,師尊不必當真。”
他想,此刻他的語氣一定艱澀極了,因為他感覺到一股苦澀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對啊,他真是昏頭了,怎麼在師尊面前說這些話,除了讓她為難之外,并沒有任何用處,他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師溫并非因為害怕而慌亂。
她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少年熱烈的“親情”,但是有那麼一刻,她差點以為小徒弟是在跟心愛之人表白,而自己就是那個人。
她怎麼會這麼想呢?這也是讓師溫慌亂的原因,她居然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行,肯定閉關不夠,沒把她那點琦念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