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還認為,我對你隻有親情嗎?”
即墨浮生說這話時語氣平靜極了,可卻在師溫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剛從這逆徒強吻她這件事中反應過來,就聽他口中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唰”的一聲,寒光一閃,靈劍出鞘。
披風掉在地上。
師溫把劍架在即墨浮生脖子上,她冷聲道:“放肆。”
即墨浮生輕笑一聲,眸中全然沒有半點畏懼之色,他往前走了半步,迎上師溫的劍尖。
少年的脖頸離劍刃越來越近,師溫抿緊下唇,手顫抖了一瞬,随後眼神又堅定下來,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利刃在即墨浮生脖子上割出一道細細的口子,他罔若未覺,依舊朝師溫這邊走着。
“師尊,弟子隻是在等,等你認清感情的那刻。”
師溫捏緊了手中的劍,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即墨浮生抓住她手中的劍往下移,任由鮮血從指縫中滴落下來。
空氣中血腥味是那樣的刺鼻,師溫不用看,都知道即墨浮生的手一定流血了。
她抿着唇,那雙眸中閃爍着怒火,看上去格外的冷。
難道你對我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嗎?
對上她的眼神,即墨浮生差點問出那句話,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自嘲一笑。
也對,何必自取其辱呢?
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凝固了一樣,比數九寒冬還要冷。
即墨浮生也讨厭這種的氛圍,他雙手正欲撫上師溫的臉頰,卻被她無情地打開了。
“怎麼,當流氓當上瘾了?”她冷冷地掃過去一眼,語氣中帶上幾分譏諷。
“弟子确實是流氓。”即墨浮生倒是無比坦然地接受了師尊給他的這個稱呼,還有心情在那半開玩笑,“那師尊你呢?豈不是被弟子調戲的女子嗎?”
“不知我是否有那個榮幸,對你餘生負責?”
師溫算是見識到他心裡素質有多強大,她連忙正色道:“别想轉移話題。”
“你勸你趁早收了那番心思,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你我注定不會有結果。”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即墨浮生擡起眸子,裡面的偏執之色到了師溫覺得可怕的地步。
“我是你師父。”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師溫幾乎是怒吼着說出那句話的。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感情于我來說,是困擾,是負累,更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即墨浮生最怕的事就是師溫否定他的感情,她現在說的話完全是往他心窩上紮。
少年眼神瞬間暗了下來,眼角耷拉下來,表情是說不出的受傷,周身萦繞着低氣壓。
他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直到骨節發白,任由鮮血流淌出來,而他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等話說出口,師溫才發覺自己太過了。
她嗫嚅着想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緊閉着嘴唇。
“原來在師尊眼中,弟子的感情什麼都不是嗎?”即墨浮生肩膀垂落下來,身影搖搖欲墜,好似失去了所有支撐,他輕笑一聲,目露自嘲之色。
師溫緊抿下唇,不發一言,忽視了心中那隐隐的動搖。
她也沒想到即墨浮生會陷這麼深。
即墨浮生最傷心的不是她的冷酷,而是她的頑固。
他意識到,這樣争論下去并不會有一個好結果,便主動開口道:“我想,我和你都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但弟子不忍心師尊大晚上還要奔波,所以,我選擇先行離開。”
“雖然今晚并不是那麼愉快,但弟子還是要同師尊說一句‘晚安。’”
說完,即墨浮生便離開了。
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師溫站在原地,有一瞬間茫然。
而地上,還靜靜地躺着即墨浮生那件披風。
師溫斂了下眸子,并沒有彎腰去撿。
不過是那逆徒的東西,丢了就丢了吧。
她走出幾步,最後還是掉頭把沾了灰的披風撿了起來,拍掉上面的灰。
真是欠他的。
師溫眸光閃爍了一下,回到火堆前。
看着這熊熊燃燒的火焰,她莫名有些煩躁,就連她自己也說不出這股煩躁是怎麼來的。
唇上被即墨浮生咬過的地方還有點痛,師溫壓了下眸子,暗暗腹诽道:他屬狗的嗎?咬這麼重?
她滅了火堆,靠在樹上閉目養神,披風被她随手放在旁邊。
夜晚寂靜得過分,隻有一點風聲和蟲鳴,遠處的樹影影影綽綽,仿佛這整個世界隻剩下師溫一個人。
大地是如此的蒼茫,就像一個巨大的埋屍場,任你到生前再卓越非凡最後都化為一捧黃土。
兒時孤單一人的那股落寞感又湧了上來,得以窺見她孤獨靈魂的一角。
鬼使神差的,師溫從空間裡拿出兔子吊墜,這還是一個月前即墨浮生給她換的。
每隔一年,即墨浮生會給她換一個兔子吊墜。
她把吊墜捏在手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着,指下毛絨絨的觸感,讓她心底的愁緒淡了些。
明明讓她憂愁的是即墨浮生,結果還是因為他的物件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