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師溫又覺得可笑。
因為自身的爐鼎體質,她幾乎不外出,也沒有親近的夥伴。
在别人結伴曆練的時候,她隻能待在臨丹峰上,日日讀着那些晦澀難懂的書籍。
但師溫并不厭惡這一切,她隻是選擇了接受,然後繼續羨慕着别人的自由。
父親曾經給她帶回過一隻兔子,但很快就死了,那是她第一個玩伴。
所以,到後面,師溫很喜歡兔子。不僅是因為兔子毛絨絨的外表,更是因為這是她第一個玩伴。
師溫一直以為自己身無一人,但是一回過頭來,便能看到那個人原來一直都在,甚至他在默默為她掃平障礙。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
從小到大,那種孤獨感揮之不去,像是影子一樣萦繞在心頭,她一直以為她習慣了,可即墨浮生的出現卻完全推翻了這一切。
但現在呢?
她原以為可以繼續這樣下去,最後還是因為即墨浮生對她有不倫之心打破了平靜。
她算是對自己這個徒弟失望了。
這徒弟還不如不養呢?
他這算不算恩将仇報?
想着,師溫隐隐感覺到心底那點怒火又升了起來,到最後,她幹脆不想了。
已至深夜,月光下少年朝樹下的女子靠近,腳步臨近。
走在師溫跟前,即墨浮生停下了腳步,斂下眸子,靜靜地注視着女子。
師溫正靠在樹上休息,旁邊是他那件披風,他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拿過那件披風蓋在師溫身上。
師溫依舊閉着眼睛,好似沒有察覺到即墨浮生的靠近。
他把披風簡單掖好,才緩緩起身。
師溫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即墨浮生渾然未覺,他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盯着師溫看了好一會,似乎把她面龐深深印在腦海中一樣。
他垂下眸子,緊繃的嘴唇昭示着此刻他内心的糾結。
自己今天又惹師尊生氣了。
想來,他這個徒弟做得還真是不稱職啊。
在披風下,師溫捏緊了手指。
樹葉婆娑,傳來沙沙的聲音。
半晌後,即墨浮生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師溫緩緩睜開眸子。
是的,她根本沒睡,在即墨浮生回來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之所以繼續裝睡,是想看看那逆徒想做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即墨浮生并沒有對她在做出什麼非分之舉,而且為她蓋上了披風。
她已經是化神境修士,這種涼夜對她并沒有多大的差别,但為什麼……在蓋上披風時自己還是會覺得溫暖?
師溫捏緊了披風一角,一時間心情複雜。
兩人就算吵架了即墨浮生還是會記得回來幫她蓋衣服,除去他那些越禮之舉,可以說是體貼了。
明明隻要安安分分當她徒弟,她可以保他一生無憂,可是他為什麼偏偏動了這種心思呢?
到最後,所有思緒都被師溫化作一句感慨:情字一事,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師溫倒是忽略了一個事實。
年下放肆大都因為年上縱容。
如果她真的無法接受,大可以在第一次發現時就除去即墨浮生,這何嘗不是她動心的證明?
就這麼到了第二天早上,師溫既然已經拿到三生石,就不準備在須彌秘境久待。
她收拾收拾,往須彌秘境的出口進發。
至于即墨浮生,她見他就心煩,不見也罷。
就在師溫走後,即墨浮生從暗處走出來,他拿起被師溫留下的披風,眸中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但那抹悲傷之色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在師溫接受他之前,他會掃清所有阻擋在前面的障礙,尤其是裴青雲。
裴青雲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握着師溫爐鼎之體這個大秘密,正打算好好利用一番,卻苦于遇不到師溫,所以隻能暫時擱置這個計劃。
師溫已經出了秘境。
她手裡拿着三生石,悄無聲息地回到客棧之中,僞裝成沒有去過秘境的樣子。
兩天後,秘境出口開啟了。
師溫還沒休息幾天,就要随李長老一起去迎接從秘境出來的弟子。
想想即墨浮生,她又開始頭大了。
所以,這個面是非見不可嗎?
“尊者啊,有您在也可以給我們小輩撐撐場面,您隻要去露個面,什麼都不用管的。”别看李長老氣質儒雅,實際上這種世态炎涼他可是門門清。
“再者,小輩們許久沒見尊者您了,肯定很想念您,尤其是即墨師叔。”
李夫子像是哄自家小孩兒一樣,耐心地勸說師溫。
聽他提到即墨浮生,師溫看李夫子的眼神中更是帶上一分欲言又止。
她可以說,他們兩天前才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