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師溫一巴掌打在即墨浮生臉上。
即墨浮生的頭歪在一邊,對于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還處于怔然之中。
對上師溫那雙警惕的眸子,他隻覺心中一片刺痛,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弟子一回頭,便看到師尊從空中墜落,隻想着接住師尊,并沒有冒犯師尊的想法。”
“如果有什麼讓師尊誤會的地方,是弟子不對。”
師溫也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即墨浮生,她嗫嚅着,最後問出一句:“我下手重不重?”
這句話在即墨浮生耳中自動便成了“你疼不疼”,他緩緩搖頭,朝師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
聽到這,師溫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但還是壓下眸子,語氣硬邦邦道:“下次不許再這樣做了。”
即墨浮生斂了下眸子,眸中泛着堅定的光芒,他道:“即使知道師尊會受傷,弟子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都不能做嗎?”
這根本是兩回事,好嗎?再說,剛剛那情況就算沒有人接她也不會受傷。
師溫不太明白他這股較真勁是因為什麼,隻道了一句:“我不會受傷。”
即墨浮生眼神幽深了一瞬,面上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透着幾分無奈。
師溫不禁蹙起眉頭,他這表情無疑讓人火大。
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柔弱無依的菟絲子嗎?
她語氣不耐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即墨浮生道:“隻是弟子太清楚師尊了,你做起事情來太容易不管不顧了。”
師溫斜睨他一眼,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做事不管不顧的人應該是他吧?
“你是在教訓我嗎?”
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收緊,即墨浮生眸中神色未明。
師尊啊,你可知你現在像隻刺猬,豎起冰冷的刺隻為阻止一個可能接近的人。
少年态度一下子軟了下來,他放緩語氣道:“弟子沒有這個意思,弟子隻是希望師尊不要那麼抵抗弟子的靠近。”
“再發生這種的情況,弟子同樣會這樣做的,即使師尊事後想怎麼罰弟子都可以。”
“這無關性别和強弱,這隻是刻在弟子骨子裡的本能,沒辦法改變的。”
他眸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像是一把榔頭在師溫心上輕輕敲了一下,她不免一愣,但又被自己氣笑了。
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幼稚了?她一個百來歲的人跟一個毛頭小子争論什麼?
行,他願意挨打就随他吧。
她沒辦法保證下次會不會下手更重些。
即墨浮生卻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師溫,他步步緊逼道:“師尊為何這般避着弟子呢?是怕愛上弟子嗎?”
師溫瞳孔放大,大腦跟着空白了一瞬,即使她面色如常,但依舊避免不了心下慌亂起來。
她堅決否定道:“不,絕對不可能。”
這個回答在即墨浮生意料之中,但他還是覺得心痛,像是被刀子拉開一道口子。
他揚起一個笑容,但那個笑容怎麼看都有點強撐的意味:“那豈不正好,師尊不會對弟子動心,而弟子也隻是做了不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這樣說也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師溫有種凝視深淵的感覺,明知道這件事後果不可預料但還是有種緻命吸引力。
她在開始動搖。
“難道師尊認為弟子進過一趟刑罰堂之後,還會有那種心思嗎?”即墨浮生乘勝追擊。
師溫信了。
即墨浮生面上一喜,又是确定了一遍:“那師尊是答應了,日後不再那麼避着弟子了?”
“嗯。”師溫點了點頭。
即墨浮生喜不自勝,但又必須要壓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他道:“那真是太好了。”
這招以退為進成功了。
他的情緒也感染到師溫,她也覺得奇怪,明明這件事讓步的是自己,但她還是會忍不住開心。
既然比試完了,師溫也準備回去了。
就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即墨浮生說:“師尊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
師溫腳步一頓,看向即墨浮生。
少年笑吟吟道:“這次比試弟子表現得如何?”
“你,很好。”師溫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來的。
他都學會耍詐了。
隻不過……兵不厭詐,她願賭服輸。
說完,她便離開了。
即墨浮生不住揚起嘴角,伸手摸向臉頰,那裡還是有點發疼,一絲絲邪氣自眸底洩出。
這一巴掌,還挺疼的。
不過能消除師尊的戒備,還是值得的。
望着女子遠去的身影,即墨浮生追了上去,跟在師溫身旁。
陽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很快,收徒大典到了。
師溫替即墨浮生回絕了收徒的邀請,但擋不住掌門太過熱情,硬是要她出面去看看這個收徒大典有什麼好苗子,一并收下來,壯大我流光派。
師溫:我看上去這麼閑嗎?
掌門可不管這麼多,隻要是能出力的都被他安排上了,就連即墨浮生也被拉去監督此次收徒大典,沒有一個人閑着的。
收徒大典第一天,掌門召開大會。
基本上流光派所有弟子的長老都到齊了,師溫也不例外。
她輩分高,實力最強,被安排坐在最上首。
看到在上面神色淡淡,甚至還隐隐能看出不耐的人兒,即墨浮生彎起眸子,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師溫不住捏緊了把手。
她就知道,這逆徒肯定會笑她。
好在即墨浮生并沒有笑很久。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師溫依舊冷然,透着上位者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