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浮生到底還小,藏不住事,他好奇地問道:“師尊,你這是做了什麼?好好的廚房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停頓了一下,道了句:“煎藥。”
煎藥?
小浮生大大的眼睛出現小小的疑惑,他不懂師溫這等神仙人物,居然不會煎藥這種小事?
“她”也沒解釋什麼,隻說:“你先回房去。”
“師尊,我來煎藥吧。”小浮生露出一個純真無害的笑,第一次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師溫卻從這個笑容中看出了他強烈的求生欲,估計是不希望自己為随時會炸的廚房提心吊膽。
師溫覺得這小浮生還挺意思的,做的一切都出于生存本能,毫無疑問,他很清楚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能在那個荒無人煙的林子生存這麼幾年,他早已練就準确的直覺,規避潛在的威脅。
恐怕“她”也這麼覺得。
這麼個小東西,很想看看他怎麼自己活下去。
“她”眸中閃過一道不知名的光,也同意了,把東西交給了他,把廚房複原。
“煎好後,記得把藥喝了。”
小浮生聽到這話,明顯一愣。
他這才知道這藥是給他煎的,眸中不免閃過一抹慶幸之色。
他慶幸什麼?
師溫很快便想通了。
小浮生應該是慶幸不是師溫來煎藥,不然的話他連自己怎麼被毒死的怎麼都不知道。
師溫頓感無奈。
接下來,她看到了很多。
即墨浮生是怎麼病好後,一個人去學堂上下學,沒人跟他說話,沒有朋友,甚至依舊會被人欺負。
往日跟他形影不離的霍煜奇并沒有出現。
小浮生跟“她”依舊關系冷淡。
因為沒有他的勸說,師溫沒有給自己本命劍取名,生息待在她的神識中,并沒有化形。
而他這麼孤零零的,一直都是一個人。
師溫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她是被迫和世界隔絕的,可她身邊的人卻給了她足夠的關愛。
而小浮生是主動和這個世界隔離的,因為所有人都吝啬給他關愛。
包括她自己都以為他不需要。
這一切都是如此真實,真實到師溫甚至能感受到小浮生在這種情況下越發陰郁,同她記憶中那個笑起來眸子亮晶晶、露出小犬牙的即墨浮生相去甚遠。
真是到她感覺到了……心疼。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如果是真實的那小浮生也太慘了。
她把他從殘酷的叢林中帶了出來,卻反手将他丢進了更殘酷的人類社會中。
在叢林中,好歹可以用弱肉強食解決,而在人類社會中,這種法則卻更隐蔽,有時候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被人群疏遠了。
師溫就這麼看下去,一直到了一個月後,那次生辰禮。
陽光通過縫隙進入到眼睛,她醒了。
師溫下意識去看自己身邊,那裡已經空了。
旁邊傳來一陣整理東西的聲音,她看去,男子正站在桌邊,往上面擺放書本。
察覺到師溫目光的第一瞬間,他立馬回以一個淺笑,溫聲道:“師尊是在找弟子嗎?”
他那雙眸子亮晶晶的,露出略有點圓潤的犬牙,瞧着沒有任何陰霾。
不知怎麼,師溫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逆徒圖謀不軌,她還是更能接受現在的他。
“嗯。”師溫點了點頭,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哦?
她承認得如此坦然,即墨浮生倒是覺得稀奇,他停下手中動作,問道:“師尊找弟子什麼事?”
師溫明顯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股認真,而後問道:“你說的那個夢,裡面有出現生息和霍煜奇嗎?”
即墨浮生還以為她是太關心生息和霍煜奇了,所以即使一個夢也想知道他們的結局。
他搖搖頭,道了句:“沒有。”
這就對上了。
她居然和即墨浮生做了同一個夢。
師溫還有點不太相信。
“師尊房間桌上的書,弟子都搬過來了,你看看有什麼漏掉的嗎?”
師溫走到桌前,大緻翻看了一下,看到那本簿子,就知道她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搬過來了。
“都在。”看了眼即墨浮生殷切的模樣,她說出那句,“做的不錯。”
即墨浮生彎起眸子,心情不錯,視線在似有若無地落在師溫披散的墨發上。
他手指蜷動,主動提出要幫師溫束發。
師溫不禁問了一句:“你不忙嗎?”
“這點時間還是有的。”即墨浮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掃過女子臉頰時,那雙眸子閃爍了一瞬。
想到這逆徒束發的手藝還行,師溫稍微掙紮了一下,便同意了。
她在梳妝台前坐下。
即墨浮生一手撩起她的長發,一手拿着梳子開始梳頭。
手中的頭發有着如同絲綢的質感,他不禁勾起唇角,動作有條不紊。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這個早晨格外溫馨動人。
鏡子中,兩人在一起,格外和諧。
即墨浮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師尊,看我們現在像不像尋常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