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秦這就是你不仗義了昂……哎,我的球……”那男生嚷了一句,手中的籃球便快速回彈在塑膠地皮上。
砰砰砰……
籃球撞擊的聲音越來越遠,徐晴桉嘴角的笑容卻越揚越高,她雙手插在黑色工裝褲後,就那麼靜靜盯着他此刻上扶眼鏡的那隻手。
那男生怕是至今也搞不清楚支開他的不是亂滾的籃球,而是眼前這張人畜無害面皮下作亂的手。
徐晴桉輕笑道:“周六下午,學校劇院不見不散。”
見秦淮序點了點頭,她抽回手就準備往教學樓走去,但瞥見撿球男生大汗淋漓的身影時,她還是轉過身又補了一句。
“秦淮序,你小子果然還是這麼悶騷。”
當時秦淮序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她已然記不清了,但他這一貫蔫壞又悶騷的性格還真是沒有更改過半分。徐晴桉回望了眼身後那扇半虛掩的門,想到這一晚上來來回回的跑上跑下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憤憤一跺腳就将木質地闆踩得吱呦作響。
房門緊扣,坐在床邊的秦淮序一臉納悶收回了視線。
難道真是他演太過……又生氣了?
*
打從安導演的那場試戲後,憑借着準秦氏少夫人的頭銜徐晴桉陸續又接了三個角色,雖然最終确定下來的依舊是些不入流的配角,但好歹讓她一向閑得落灰的日程表變得繁忙起來。
在一個多月的忙碌跟組中,徐晴桉終于殺青了她近三年來的第一個角色。
“徐姐,咱這才重回劇組,就沒必要租這麼豪華的保姆車吧,多鋪張浪費啊……”裴離拎着大包小包,一邊回着制片方的消息,一邊絮絮念叨着鑽進巴菲特後排。
當疲憊的後背陷入一片柔軟,她還是不争氣地問出了那個困擾在她心頭已久的問題:“徐姐,你這租一天得花多少錢啊?沒别的意思哈,我就是想知道個大概數然後徹底死心……”
車前的徐晴桉迅速脫下十公分的紅色高跟鞋,一腳蹬上運動鞋然後利落落座到主駕上,雙手一握上方向盤就瞬間提了車速。
“你就這點出息啊。”
裴離雙手一攤,連消息也顧不上回了,隻兩眼放空享受着片刻的舒适:“還真不是我沒出息,誰讓我的出生地實在是離羅馬太遠了,反正我也不指望着真能走進羅馬了,我還是好好享受一下這短暫的幸福時刻吧。”
“怎麼,想去羅馬?等年終我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算了吧,就咱公司那流水今年去了羅馬,明年就得去睡馬路,我還是老老實實窩在京燕,然後風雨無阻騎着我的小電驢吧。”
“窩在京燕可以,但騎什麼小電驢不太現實,畢竟已經下雪了。”
徐晴桉這麼一提醒,裴離迅速坐起身,窗外風聲蕭蕭,偶爾夾雜着幾片清雪。
“徐姐,這哪是下雪啊,我們老家的雨夾雪都比這明顯。”
“能飄兩片雪花已經是對冬天的極大尊重了,對了,你之前說你是哪裡的人來着?”徐晴桉似乎心情很好,又追問了一句。
“罘州,小雪窖罘州。”裴離興奮一喊。
徐晴桉一笑:“你們那邊最近是不是在開發什麼度假村?”
“可以呀徐姐,您這消息是夠靈通的啊,那度假村就在櫻桃種植園周邊,正好離我表哥家也不遠。我跟您說,罘州不僅冬天美,一到夏天大街小巷全是大櫻桃,保管您一吃一個不吱聲……”
裴離一提起家鄉話匣子就徹底收不住,霹靂吧啦一長串就一口氣給她科普了十分鐘的櫻桃品種,徐晴桉在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詞中聽得是暈頭轉向,終趕在她停歇的檔口間插了一嘴:“我算是瞧出來了,你這話也挺密。”
裴離嘿嘿一笑,這才放緩了語速:“這不是近朱者赤嘛,反正等明年夏天我一定找機會帶您和秦總一起去摘櫻桃吃,放心這絕對跟你們平時吃的進口車厘子是兩種味道。”
當那個在沉寂了一個多月的名字再次被提及時,徐晴桉多少還是有一點不自在的。打從那晚之後她就離開京燕進了組,這一小住就是一個多月,忙碌又充實的時間常常讓她忘了她還有一個合法的丈夫。
這段時間她和秦淮序的線上溝通隻有三次,每次都是五句話之内的簡短商務性問候,準确算下來他們的最後一次對話已經停留在一個月前。
呵,不愧是男人。
過了期限索性連裝也不裝了。
徐晴桉的困意頓時消了一半,語氣中似還帶有一絲不滿:“帶他幹什麼,他又不給你發工資。”
“話不能這麼說,老闆的愛人就是牛馬的第二任甲方,而甲方就是牛馬至尊榮耀的指導者與引領者。我就是徐姐和秦總的堅貞不渝的擁護者,為你們癡,為你們狂,為你們哐哐撞大牆!”裴離的語調既誇張又虔誠,吹捧得徐晴桉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少在我這搞這些,後面的活動都對接好了嗎?”
徐晴桉佯裝一怒,裴離便識趣繼續回着消息,又過了三個路口,才聽徐晴桉有些忸怩地再次開了口:“對了,這段時間蔣鹿勳沒煩你吧。”
“可以說是就此人間蒸發了一樣,一條消息也沒有。”裴離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