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做法也太過令人惡心,簡直毫無底線,即便他們都是幻境之身,好歹也是羅伊人的舊識,你這麼做也太誅心。」
「這才哪到哪。」羅黎尹冷笑了下,他坐在太師椅上支拎着腳,癖氣的笑着,笑裡帶着純粹的惡,「我都快被這大鬼虛境煩死了,還管那些有的沒的?」
韶羽瞪着他,紫色的瞳眸因為被怨氣浸染,顯得色彩深邃幽黯,他語氣惡劣的道:「羅伊人好歹是個皎皎君子,你就算沒有七情六欲,做事也不該這麼卑鄙無恥! 」
羅黎尹嘲諷的哈了聲,但他還未開口,羅黎伊卻先淡淡看向他,「韶羽,你搞清楚,他是我的半身。」
韶羽見羅黎伊如此态度,愣了下,反倒是韶逸反擊道:「我哥說的有什麼不對?你畢竟是個仙君,羅黎尹之前對三界放話你怕是不知道,他做事太過猖狂,總有一天會害了你!」
羅黎伊眉尖微微一抖,臉色沉下,隻覺得有股無法壓下的怒氣正在翻騰,「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尹生來如此,但他有我們管束從未鑄下什麼大錯。而且他為何需要對三界猖狂放話?你不如看看現在除了魔界,人界與妖界如何對我們趕盡殺絕!」
柏玄琴見羅黎伊被大鬼虛境影響太深,無情道甚至都有些不穩,他立刻握住羅黎伊冰冷的手心,為他渡去幾縷靈力,助他靜心。
邦緣光也擡手朝韶羽韶逸兩人眉心彈入靈力,強迫兩人清心冷靜,這兩妖才勉強平靜下來,可羅黎尹本就如此,怨氣深厚隻會讓他狀況更好,卻也會讓他的本性更加鮮明。
被韶羽韶逸兩人連番刺激,羅黎尹神色變回謙遜溫潤,可眼底卻反倒更加嘲諷,他溫聲開口:「你們兩隻妖,不是去過人界嗎?難道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麼除了我們之外,一對雙生子都看不到嗎?」
韶逸沒好氣地開口:「有什麼好奇怪,我們妖族也不是天天有雙生子誕生,銀犬裡面也隻有我們這對而已。」
羅黎尹卻晃了晃食指,淺淺笑眯了桃花眼,「蠢死了,雙生子是稀有,但又不是絕種,人界看不到雙生子,是因為都被殺光了啊。知道嗎,六年前我抓了對女的雙生子,原本要當成大鬼的核,畢竟死得很慘,怨氣重啊。知道怎麼死的嗎?她們從小就流離,受盡欺辱,其中一個人的情人死在外地,她們又被當成柏泫雅的頂替,被□□又嫁進深宅,最後也是在裡面被虐待而死,她們這一生會這麼慘,就隻是因為她們是雙生子啊。」
羅黎尹看着韶與韶逸愣住的神色,嗓音越發輕柔,語句卻更加惡毒:「因為雙生子是她們生來的罪啊,所以她們活該。難道你們以為我跟伊能活到現在靠的是運氣嗎,我不狠、不惡毒、不猖狂,早就跟伊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連骨頭都被野獸啃光了。伊天生善良,和世人共享百情百感,為你們做盡善事,但你們怎麼對他的?他是我的半身啊,我能讓他受委屈嗎?」
羅黎尹說完,姿态慵懶地靠回椅背上,連邦緣光都神色凝重,更别說從未深想過這層的韶羽韶逸。
同為雙生子,不過是生在不同種族,待遇竟然就是天差地别。
羅黎尹懶散又無所謂的再道:「别說我現在做事惡心,要不是伊不喜歡,單憑那天渡完劫你們要他的命,我把這世上的人殺光都是應該的。不要忘了你們這六年是誰在庇護你們,給我識相點,少白目了。」
房内一片寂靜,上好的焚香仍舊飄散在房間之中,清雅的植株仍舊散發着清冷的幽香,他們六人各自或坐或站,占據房間的各位置,卻徑渭分明的分出妖界與魔界兩邊。
寂靜中又隐藏着劍拔弩張的怒氣以及立場對立的緊繃,柏玄琴代表魔界,以他私人立場自然是站在羅黎伊這方,他本就沒有義務對其他兩界給予他們想要的交代,而魔界的态度現在也是聽從他的。
邦緣光的立場就有些暧昧,他在知道羅黎伊這對雙生兄弟是來自異界時,如果以妖尊的立場及現在局勢來說,即便不殺他們也要與之為敵才為好,可他沒有,他雖然公開立場上是與羅黎伊兄弟敵對,但私底下卻似乎偏袒于他們。
故而在他們這兩對雙生子對峙中,邦緣光輕咳了聲,這聲咳不是清嗓或是提醒的聲音,反倒像身體不是忍耐不住而洩漏的悶咳,羅黎伊立即反射性地看去,首先就是觀察他的臉色,至此他才發覺邦緣光狀況已是他們六人之中最差的了。
羅黎伊正要開口詢問他現在的症狀,卻心中愣了下,猛的回神。他待在這個世界十年,一直沒有學醫,可他剛剛聽到邦緣光咳嗽,又觀察他的臉色及狀态,卻是醫生會有的習慣。
羅黎伊仍然清醒,他知道自己是誰,可是不知不覺間,他好像正在跟過去穿越無數時間線的自己在整合,以至于他開始多出了很多自己之前并沒有的習慣,尤其在修為被壓制後,似乎越發明顯。
殺手伊.黎斯特是會女裝的,但那已經是非常早期的時間線,後面的穿越他早已不會,可他在大鬼虛境的上個輪回,卻熟練的仿佛不久前還做過似的。
無數思緒快速轉過,羅黎尹同感到他這轉瞬的混亂,頓時望向他,但羅黎伊也快速的重整恢複,而後他看着邦緣光問:「妖尊,妖氣是否已經開始浸染你的神魂?」
邦緣光被羅黎伊這番關心,詫異了下,而後苦笑,「……仙君明察秋毫,所以從立場上,我怕是不能覺得仙君的弟弟做法激進了。」
接着他又正色,他本就坐在離羅黎伊等人近的茶桌旁,他提手倒了三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另外兩杯推向羅黎伊跟羅黎尹兩人,并與他們讨論:「其實我一直隐約覺得大鬼虛境有些奇怪,不知你們是否可聽我一講。」
羅黎尹不屑于邦緣光的示好,可羅黎伊拍了拍他的肩,讓他看清現狀,況且妖尊始終沒有害過他們。羅黎伊拍完他的肩就坐到茶桌邊,端起妖尊倒的茶飲盡,羅黎尹雖不太情願,但過了會兒也坐到桌邊,端起茶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