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漆黑的混沌逐漸退去,暗紅色的天空才逐漸嶄露出來,如鮮血般沉郁鮮豔的紅陽在最後一片混沌都被封印後,才終于緩緩從陰郁的渾沌天色中露出,溫暖豔烈的光芒重新灑落在魔界的大地之上,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有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被吞噬奪去生機,化為一片死寂。
宵生身披玄鐵戰甲,手握烈焰長槍伫立在一片死寂的荒土之上,他的戰甲多處龜裂,甚至腰腹都已暴露在外,魔界族民雖有不少骁勇善戰,但也有不善于戰鬥性情平和的魔族,這片荒土就曾是那些性情平和的魔族們生活的地方。
自柏玄琴成為魔尊,為了整治魔界宵生也曾多次來到此地,可如今生活在這的魔族死的死、逃的逃,宵生認同柏玄琴的治理理念,才會在被他暴打一頓後願意歸順他,成為他的軍師,也才會願意接手治理這片被閑置多年,無魔願意庇護的偏遠之地。
可如今亂世之中,誰要存活都不容易,他是,這些溫和的魔族亦是,連他們的魔尊也都是經過九死一生的險境,才成為神尊重新回到他們身邊,而他們的魔尊得以成為神尊,還是托羅黎伊跟羅黎尹的機緣。
魔界本就欠羅黎伊跟羅黎尹許多,十年來諸多災難都是由白樂仙君平定,而魔尊又向他們透露三界災難有許多都是由他們擋下,如今虛噬界的災難他們已頃盡全力,他們身為驕傲的魔族又豈能沒有任何作為? !
宵生知道如今唯有虛噬界徹底消失,三界才能重新迎來安穩,魔族才能重新毫無心裡挂礙随心放縱,于是他握緊烈焰長槍,烈火盤繞于他周身,他昂聲向魔界剩餘的軍隊喝道:「魔界的虛噬界已讨伐完畢!即刻随本将前往人界将剩餘的虛噬界讨伐殆盡!尊上已在人界為我等開路,更不用說白樂仙君亦在人界為我等尋求生機,我等豈有臉面坐以待斃?!」
魔界将士紛紛高舉武器呐喊響應,幾位跟随柏玄琴的将士更是戰意高亢,魔界的軍隊也在此時往人界啟程,他們腳程很快,不用多久就能趕到人界。
人界中的虛噬界在各門各家的奮戰之下,勉強被控制住,但那些型态怪異的怪物卻仍舊源源不絕。
盡管各門各家傾盡法寶家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戰線卻又再度隐隐後退,可這次他們都已黔驢技窮無招可使,死傷越來越多,醫術最為高超的廉英峰跟末藥門的春部逐漸力有未逮,送到後方陣眼的羅黎伊跟羅黎尹身旁傷患越來越多,死者不斷增加,而死去的修士甚至都來不及搶回屍身,不是被虛噬界的渾沌吞噬,就是被些怪物撕咬幹淨。
他們戰意不退,可同門手足的死傷越來越多,讓一些年輕的修士失去理智,發狂似的向那些怪物攻擊,他們都知道在此時退怯就是将三界的無辜衆生推進地獄,所以沒人敢退,可不知何時起,那些失去理智的年輕修士竟有一縷渾沌靈力挾帶着怨氣,無聲無息的纏繞住他們。
他們越戰修為就越高,眼裡血光越發鮮紅,一開始人數少沒人發現,可是很快的這些發狂的年輕修士甚至對自己旁邊的同伴揮刀,等到一些老練的修士注意到他們都被怨氣浸染失去理性時,已經有為數不少的年輕修士被渾沌靈力中的怨氣操控,與虛噬界中怪物一同攻擊他們。
各門各家一發現虛噬界中竟然有怨氣存在,立刻重整戰線,調整出一部份人渡化這些操控年輕修士的怨氣,清心梵音随着各種樂器傳出,被操控的修士們身上的怨氣很快被渡化,可虛噬界中的渾沌卻漸漸漫溢出怨氣,這些怨氣太過古老深邃,各門各家雖然臨時組成一部份人去渡化怨氣,可渡化的速度卻是杯水車薪,這些漫溢的怨氣越發濃厚,彌漫的漆黑濃霧越發龐大。
邱雪卿不斷揮劍,逍遙天地的劍意卻漸漸被困于樊籠,她一身鵝黃衣裙被染滿鮮血,衣裙多有破損,身上也有不少傷口,可她的視線卻無法從那漆黑的濃霧上那開,她臉色有些慘白,面對這些怨氣時,心中竟湧起了難以言喻的顫栗,仿佛她仍在求道的漫漫路途中本心迷茫,道心将要破碎的恐懼中。
廣袤無邊的通天大道,世間萬物的天常地綱,孕育這些古老悠遠的無上天理,這些怨氣怨恨悠久深不見底,可是卻帶着難以抵抗的威壓跟天威,打自神魂的顫栗讓邱雪卿知道,眼前的怨氣根本不是世間衆生哀怨苦痛,分明是天道自身的怨氣!
有幾名修至化神後期的修士也察覺到這些怨氣的真身,他們已經無限接近天道,有的甚至隻差一個機緣就可以迎來飛升雷劫,所以自然也能認出來自天道的深邃悠遠以及古老深意,可眼前的怨氣不是那個無情無感的天道,而是擁有着極為深沉的怨氣,意圖殺死三界所有生靈的天道!
這些化神修士直面着天道怨恨至極的殺戮之意,道心被壓迫的恐懼甚至彌漫在心頭,深厚到無法逃脫的恐懼甚至讓他們漸漸心生絕望,包括曾經隻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的邱雪卿都在這威壓沉重的天道怨氣中,逐漸握不住手中的劍。
「娘子?」江政慈一直都與邱雪卿并肩作戰,當他發現邱雪卿的靈力陡然波動不穩時,他忍不住偏頭看去,卻看到邱雪卿滿臉慘白,神情恍惚臉眼恐懼。
江政慈這一瞬間呼吸就被恐懼攫住,他陡然擡高聲音去喚她,「娘子?!妳怎麼了?妳别吓我!」
可邱雪卿被怨氣影響,短暫失了心神,江政慈拉住邱雪卿的手腕将她帶往身邊,可他們身處戰場最前線,江政慈根本分不開神去顧及她,還是就在附近的歸時君注意到不對,及時到他們身邊支援他們。
這些化神後期的修士本是維持戰線的一大戰力,可當深邃悠遠的古老怨氣越發龐大時,他們卻紛紛被攝住心神無法動彈,一時之間他們的戰力根本不足以維持戰線,衆人隻能咬牙頂上,可在這時,那幾乎鋪天蓋地的怨氣卻逐漸收攏,在衆人的注視下那彌漫整個天際的怨氣竟然漸漸縮減,卻也越發凝實,一雙漆黑如墨的鞋子從中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