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黃裕前怒道。
周遠琨從其身後站了出來,一指宋玉身旁,“小子!出來!”
小子已經不算小了,十六七的年紀長得很高,隻是臉上稚氣未脫,一雙劍眉肆意揚起屬于少年的頑皮。
他是岑小星。
他的父親岑鋼是商隊裡的‘探路王’,擅長利用天象與地理在陌生的地界找到出入口,是商隊裡的靈魂人物。
“叫你爺爺出來有什麼事?”岑小星站了出來,雙手插腰,眼神流轉,笑得十分古怪。
“你是何人?也是商隊成員的家屬?”周遠琨冷冷地說道。
岑小星說:“我爹是岑鋼!每月一封的家書可從來沒有說明商隊裡的事,因為‘大老闆’有規定,家書隻能談家事,商務事情隻能去信給‘大老闆’。”
“什麼大老闆小老闆?”陳蘭氏情緒激動,“這有你個臭小子說話的份嗎?趕緊退下!”
岑小星所說的‘大老闆’即指太上皇,可見陳蘭氏确不知商隊内情。
“你個老虔婆!”岑小星不樂意她說的話,不知又從哪拿來的臭雞蛋砸向陳蘭氏。
陳蘭氏揮着拐杖,起決抵擋,不料那臭雞蛋正是負有法咒,瞬間沖破其拐杖陣勢,重重砸在她額頭。
圍觀衆人也想不到,這位神劍堂前堂主如今修為退步到這個田地,連臭小子的臭雞蛋也截不住,真是令人咋舌。
“放肆!”周遠琨怒意橫生,此番局面,不能讓臭小子給攪了。
他一步上前要拿岑小星。
宋玉先一步擋在面前,“周遠琨,這裡可不是你家!”
周遠琨眼睛一眯,咒決幻出劍形,“管你誰家!”
“姐姐!”岑小星大叫一聲,繼而從宋玉身後閃出,并對她說:“姐姐你瞧好了,我這些年有沒有進步!”
孝衣是棉麻的,腰帶是棕色皮制的,從其中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來。
運勁于手,軟劍陡然一挺,迎劍而上。
雙劍撞擊,擦出火星耀眼。
宋玉想不到,從前那個羸弱的小孩,如今蛻變得如此出挑。
隻見岑小星一招一式打得行雲流水,氣勢虎虎生威。
他師承思寸,而思寸向來對徒弟過分嚴苛。這些年來,從思寸手下跑路過或被打殘的徒弟多不勝數。而他岑小星如今能出師,想是有非同一般的本領吧。
岑小星到底還年輕,開局不懂保存實力,隻以為全力以赴定能勝人。
可是他的對手是神興宗的前輩老手。
周遠琨最先試探岑小星的路數,心中有底才一擊制敵。
登時,岑小星劍斷當場!
見勝負已分,周遠琨卻還強勢打壓。
宋玉心中一急,待要出手。
卻見岑小星忽而往周遠琨面門灑了一把不知明粉末。
周遠琨不防有詐,連忙撤招後退,但聽風聲淩厲。他下意識舉劍抵擋,隻聽‘叮當’兩聲擋了兩隻暗器,卻讓第三支暗器有機可趁。
粉霧散去,周遠琨才見自己右臂中了一支寒鐵飛镖。
而暗器正是岑小星所出,他正因為傷到周遠琨而洋洋自得。
“卑鄙!”周遠琨恨聲說道,狠狠将那暗器拔出,但見傷口淤黑,竟是暗器帶毒。
周遠琨大驚,連忙在臂膀上連點幾個穴道,以免毒性擴散。
“小小年紀竟歹毒如此,留你不得!”周遠琨暴起,舉劍再次殺将而來。
憤怒之下,他的攻擊猶為迅猛。
岑小星飛镖再出,周遠琨早有準備,再不能讓他傷分毫。
岑小星躲過一招兩招,再敵不過第三招。被周遠琨劍氣所擊,他整個人重重砸在供桌前。
供桌粉碎,供品稀裡嘩啦掉了一地,就連台上牌位都在震動。
岑小星備受重創,當場吐血。
周遠琨如此還不放過,一刀砍來,勢要拿命。
關鍵時刻,宋玉出手,左袖中而出的是一柄靈蛇刺,變形利刃鉗住長劍,再見她右袖而出的短刀随行而至。
左右開攻,進攻犀利。
周遠琨劍身相抗也毫不含糊,卻不防宋玉一腳踢在他受傷的右臂上。
頓時,手差點拿不住劍,隻好左手握劍,再砍将過來。
可他到底不慣左手,連連被宋玉壓迫後退。
突地,一道強勁的破空之聲從身後襲來。
“姐姐!”岑小星大叫一聲,飛身撲去,直将宋玉撲到一邊。
而宋玉剛才所站之處,飛箭破空。
宋玉驚詫,擡頭四顧。
不知何時,宋府牆頭已經埋伏許多使用弩器的官差。
周遠琨喊道:“宋玉謀财害命,岑小星是幫兇,二人謀逆勾結拒捕。罪無可赦!”
賓客嘩然,圍觀在這,本是看戲,不想自己也牽扯其中。
怕遭受連累,他們惴惴不安。有人想走,但周遠琨本意就是想在大庭廣衆下坐實他們罪名,以便日後上位者追問時,有足夠的人證,此時哪能讓他們輕易走掉。
宋玉并不介意為他這場大戲多添聲彩,即收起貼身雙刺。
“周大人!”宋玉忽而大叫,兩步疾走至他面前,“你也不想你父親棺中情形讓人知曉吧?”
她說得不大聲,但耳尖的人們都聽到了,明明不想參合這趟混水的人,卻都好奇了起來。有不少人前幾天還去吊唁過周壽松呢!
周遠琨冷笑一聲,覺得她拿這些事威脅特别可笑,“你以為你說出來誰會信你?死者已矣,今早剛剛下葬,難不成還有人敢掘我父之墳來證實不成。”
周壽松今早順利下葬,這讓周遠琨仿佛吃下一顆定心丸。
宋玉說:“這事不止我知道,你們周家主母王氏和周三小姐那是親眼所見!”
周遠琨更是一點也不怕,他早已将王氏和周妧青軟禁起來。這幾天更是有意對上門吊唁的賓客透露,他母親因父親之死而憂傷成疾。等來日,再慢慢編排,總會教她們死得理所當然。
“你别忘了。”宋玉提醒道:“王氏可是太上皇的外甥女,可是有郡主封号的!”
可能因為王氏當初自降身分去做周壽松的續弦,為人沒有一點架子。或者她平時對周遠琨這個繼子太好,又可能是周遠琨貴為刑部尚書太過自傲,以至于讓他忘記繼母還有這樣一層重要的身份。
事到如今,他才管不了這些。他自信,散播謠言,颠倒是非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活。
“你猜今早太上皇為何會派李賢去你家?他和秦仵作現在又在幹什麼?”宋玉現已被官差拿下,卻不見慌張神色,反而盯着周遠琨露出神秘的微笑。
周遠琨心中不由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