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撐頭朝花野千合子那邊側了側,半長發垂下些許,給人莫名的親近感,“小和子有什麼煩心事嗎?可以和研二醬說說哦。”
花野千合子發散的瞳孔逐漸聚焦,看向萩原研二時,神色竟有些怔忪,“我……”
夢魇中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迷蒙的眼前,花野千合子眼底一黯,她能對一個未來的警察說什麼?她又能怎麼說?
花野千合子默了默,“算了,沒用的。”
萩原研二眼底疑惑更甚,在這之前,饒是敏銳如他,也從沒有發現花野千合子有什麼心事,明明是個每天樂颠颠又風風火火的小太陽,酒後卻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差異明顯。
到底是什麼生長環境,能讓她這麼駕輕就熟地壓抑内心呢?
萩原研二想着,繼續引導:“如果有什麼難事,不妨說出來,我可以跟你一起想辦法啊。”
和我一起……
花野千合子眼底有水光閃過,萩原研二微微一愣,隻這麼一瞬間的功夫,花野千合子“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和子!”無視酒吧四周客人投來的好奇視線,萩原研二連忙湊近安撫,“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越是被人溫聲安慰,花野千合子就哭得越慘。
究竟在哭些什麼呢?
花野千合子也不知道,隻是感覺繁重的情緒一直以來層層疊疊壘在心頭,若再不一口氣發洩出來,某處一直緊繃的弦就會驟然崩斷,零落在地。
一陣聲嘶力竭過後,花野千合子久違地平靜下來,眼眶裡打轉的淚,也似驟然流幹了一樣。
花野千合子趴在吧台上,墊着胳膊看向對面的萩原研二,又似在透過萩原研二看着什麼其他地方。
“研二醬。”花野千合子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
“嗯?”萩原研二把花野千合子沾濕的碎發捋到耳後,專心聽她講話。
花野千合子面上罕見地顯出些許不甘,“忽然好嫉妒松田醬。”
原來……還是通用的稱呼嗎?萩原研二自嘲一笑,“他做了什麼?”
花野千合子搖搖頭:“他什麼都沒做,隻是擁有了一個你這樣好的幼馴染。”
花野千合子眼底無比真誠,語氣卻仍是低落的,“而我沒有。”
“你……”萩原研二心刹那間顫動了一下,輕咳一聲,這才稍稍壓下些從手指延伸開來的悸動,待平複好一切,萩原研二再擡眸時,看到的已是一張抿唇沉睡的臉。
來也一陣風,去也一陣風,明明花野千合子才是那個始作俑者,到頭來,卻徒留萩原研二一個人,站在飓風過後的滿地狼籍裡,惶惶不知歸路。
萩原研二将杯中剩餘的波本威士忌盡數飲盡,安靜看了花野千合子許久,緩緩伸手,在光影閃爍的酒吧裡,帶着安撫意味地、小心翼翼地摸摸花野千合子的腦袋。
花野千合子像是真的感受到了什麼,緊抿的唇微微松了些,露出原有的飽滿瑩潤。
萩原研二唇角上揚,于無聲處舒眉而笑。
松田陣平趕來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這番景象。
萩原研二察覺到什麼,轉眸看到是松田陣平,收斂些許眼底的柔色,朝松田陣平招招手,“這邊呀。”
松田陣平默然走過來,看了眼睡得昏天暗地地花野千合子,“怎麼喝這麼多?你也不管管她。”
萩原研二回憶起花野千合子無賴搶酒時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小和子可不是一般人,我哪裡管得住她。”
不知為什麼,對于這句話,松田陣平竟詭異地瞬間和萩原研二達成共識。
笑話,能通過頭槌達到傷敵八百,自損三千的人,松田陣平細數二十二年生平,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松田陣平在心裡默默吐槽完,見萩原研二神态動作也不是很流暢,不免擔心道:“你沒問題吧?”
萩原研二點頭,緩緩比了個ok的手勢。
時至中午,有冬日的太陽照着,街上的行人倒不會覺得太冷。
松田陣平感覺背上的花野千合子有些往左滑的趨勢,不由往上颠了颠,“先說好,你要是自己滑下去了,可别胡亂賴人啊!”
花野千合子被颠醒了幾分,聽到熟悉的、欠欠的聲音,迷蒙睜開眼睛,恰好看到松田陣平棱角分明的側臉。
“咦,哪裡來的暴躁池面臉?”花野千合子下巴抵着松田陣平的肩頭,在意識回籠前好奇打量起來。
松田陣平頭頂瞬時多出兩條杠,一字一頓道:“……你最好是在說醉話。”
這神态,這語氣……
花野千合子又清醒幾分,再細細看來,了然道:“哦,原來是松田那個暴躁……”
松田陣平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喂,你……”
“好啦好啦。”萩原研二抓住松田陣平憤怒的小火苗,被花野千合子點燃的瞬間,精準澆滅,“小和子都喝醉了,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嘁——”松田陣平别開頭。
花野千合子看着前面的路,倒是罕見地安靜幾分,小聲說:“松田醬,以後不可以那麼好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