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人被年輕的人超越了過去,年輕的人得到了權力、尊敬和削好的鉛筆,年老的人就會越老越不平衡。[2]雖然阿特金森看上去并不在意這些,但他沒辦法否認既定事實。
現在他們兩人的地位已經完全不同,阿特金森作為老人先呵斥了同事的議論,然後繼續冷漠地看着紛飛的流言蜚語。
新人布蘭登沉默地回到辦公室,給上司送上文件。
邁克羅夫特轉動手上的鋼筆:“不喜歡這份工作嗎?還是不喜歡在我身邊的工作?”
布蘭登謹慎地說:“我沒有,先生。您知道的,我隻是作為新人總會有點緊張在。”
福爾摩斯拿穩了手中的筆:“好吧,我知道了。”
布蘭登并不愚笨,不然怎麼能去最好的學校,又一路順風地通過公務員考試。他比誰都明白:踏上不平坦的道路,前面是更光明的未來。
這位福爾摩斯先生不用聽外面的聲音,能保持一副不露山水的模樣,是因為福爾摩斯本來就擁有這份本事。
布蘭登來到崗位上後,并不是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好相處,他已經從比較和善的人口中得知了内政部的大體情況,不過沒有人能對他的部門給出定義。
這是一個隻有他和福爾摩斯兩個人的部門,特殊到不能再特殊,并且他的上司好像隻把他作為普通下屬,沒有任何偏向。
布蘭登的内心已經有了判斷:他要留在福爾摩斯先生的身邊。
—
霍爾本餐廳。
巴茨醫院的小斯坦福遇到了故友華生醫生,在叙舊的過程中提到了華生的租房問題,正好小斯坦福今天還聽過另一個人說起租房。
他們一起去醫院實驗室見到了歇洛克·福爾摩斯,幾下就敲定了兩人合租的事。
後面的看房、簽合同也一樣順利,馬上歇洛克就要搬出蒙塔古街的單身公寓。
他當然不會帶上埃莉諾。
就仿佛有上帝的旨意一般,另一位福爾摩斯先生家中缺人,他弟弟這邊多出來的女仆也能有新工作。
埃莉諾這幾天和朋友們說了工作調動,例如附近孤身一人經營花店的朋友,不過少了埃莉諾也沒什麼,人家最近有了追求自己的紳士生活可不單調。
“事情能這麼順利,看來那位先生一定随和到沒什麼脾氣。”埃莉諾在幫歇洛克整理行李。
歇洛克對新室友隻提到了隻言片語,沒有細說未來室友的情況,但是埃莉諾相信歇洛克已經把合租會遇到的問題向他全盤托出。
華生能忍受室友的古怪缺點,怎麼不能說脾氣好。
歇洛克聽出她話裡暗含的調侃,順着說了下去:“照這麼說,伯德你能和我和平相處那麼久,你的脾氣也是好到難得。”
仆人哪有權利挑選主人,但是輕松氛圍需要幽默感。
“當然,我天生和善。”埃莉諾對誇獎照盤全收,然後問起那位醫生的事,“話說,華生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規矩森嚴的家庭裡,主人們怎麼會忍受仆人對他們的生活指手畫腳,所以閉上嘴巴是最該謹記的金科玉律。
歇洛克沒覺得埃莉諾的行為越界,他知道她在表達關心,于是笑着說:“對方是退役軍醫,剛從阿富汗戰場回來,因為戰争的緣故他現在身體不大好。我邀請他觀看了我在實驗室最新的發現,他看上去對我的發明還有我這個人很感興趣,這位老實忠厚的醫生說不定也會喜歡尋找真相。”
偵探的侃侃而談讓埃莉諾逐漸放下心來,聽上去他對新室友還算喜歡。
接着歇洛克過來禮貌性地擁抱了她,他把控着兩人身體的距離,沒有靠得太近也沒有太生疏。他用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輕拍幾下,然後放手退後了幾步。
“伯德,不用擔心我。雖然我不像你那樣喜歡處理人際關系,但我也能處理麻煩,隻是不會像你那樣解決地比較平和。”歇洛克說話極其真誠,他認真地注視着埃莉諾的眼睛,“如果你不想待在邁克羅夫特家,可以随時來告訴我,我會盡我最大所能幫你解決問題。”
他不等對方回答就移開了目光,往後退去找自己的煙鬥,體貼地把空間交給了埃莉諾。
埃莉諾想說什麼,但她暫時說不出話。任誰收到一份真摯的、直接的、溫暖的關心,難道心裡不會有任何感動嗎?
她默默地調整心情,然後以平和的心态接受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