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聲惱蹙起眉。
這死劍!
“過來!”她一步上前,攥着楚霁雲的袖子使勁兒往旁一扯。
她本來打算拽開他,以免他被劍刺傷。不想烏鶴手指微動,那劍也跟着轉向。
賤人!賤人!!
故意給她找茬是吧,看她折騰不死他!
楚霁雲站穩。
他并未因這踉跄一步就失了儀禮,仍舊一副端方有禮的模樣,神情也沒多大變化。
“何事。”他問。
“有蟲!”楚念聲一把就掄起椅子,“那蟲跑得飛快,還會亂咬人,你就站這兒别動,萬一被咬了我可不管!”
楚霁雲聞言,循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卻連隻螞蟻都沒瞥着。
他不禁蹙眉:“在何處?”
“跑那麼快哪能輕易看見。”楚念聲再不管那柄刺向她哥的劍,直視着神态張揚的烏鶴,忽冷笑一聲,“但我看清它的模樣了,這蟲名喚烏鶴蟲。”
烏鶴笑意稍僵:“你——”
楚念聲打斷他:“死烏鶴蟲,就在那兒别動!”
劍令一出,烏鶴忽覺全身都像是扣上了沉重的枷鎖,動彈不得。
“死蟲子,去死!”楚念聲攥緊椅子,橫過胳膊就往他身上掃去。
這些椅子都是拿給犯錯的修士坐的,以免被輕易破壞,每把椅子都萬分堅硬。
她這一下結結實實砸在烏鶴的右半邊身子上,隻聽得“咔嚓——”一聲,椅子腿竟裂開紋路,他也疼得雙眉緊擰,連魂體都險些破散。
而他心神一亂,那柄離楚霁雲僅有咫尺距離的小劍也随之散成了氣流,消散不見。
變動來得太快,楚霁雲看着她掄起把椅子在半空橫來掃去地打,還在想那蟲到底為何物,竟要動用椅子。
又屏息凝神地注意着半空,想找到她所說的蟲。
但半空除了她用椅子掃出的殘影,什麼都沒有。
楚念聲放下椅子,長舒一氣:“烏鶴蟲飛走了。”
不等烏鶴松口氣,她便又說:“但還是得小心,我記得這類蟲最喜歡啃木頭桌子。”
烏鶴的嘴角扯了兩扯,語氣還算松泛,神情卻越發僵硬:“喂,不是吧你。”
“我看見過的。”楚念聲眼也不眨地緊盯着他,“烏鶴蟲,就喜歡!啃桌子!”
話落,烏鶴忽覺身子往下一塌,下颌結實磕在了桌子角上。
他連眉頭都還沒蹙起來,就感覺像是有誰卡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張開嘴,咬住了一截桌子角。
“幸好将蟲子打走了,不然不知道得惹出多少禍事。”楚念聲走過去兩步,假借着按木桌的幌子,一把壓住他的頭,使勁兒往下一按。
烏鶴被她折騰得不輕,終于忍受不住,運轉周身靈力沖破禁锢。
他顧不得發酸發麻的嘴,反過來抓住她的胳膊,直起身的同時将她往身前一拉。
“你——”不想他沒審準距離,兩人一下離得太近,險些撞着鼻尖。
視線内陡然闖進雙承着怒火的眼眸,黑亮亮的,眼下還隐見一點小痣。
他住了聲,思緒一下斷得幹淨,腦中空蕩蕩的何物都不剩。
“你——”他又有些僵滞地重複一遍。
“我什麼?”楚念聲仗着楚霁雲在她背後,看不見她,無聲做着口型。
“你!你!”烏鶴一下甩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你無——”
一句話還沒擠出來,他便感覺到身軀襲上一陣劇痛。
他眼一斜,竟看見靜站在一邊的楚霁雲忽握住了楚念聲的胳膊,指腹恰好壓在劍契刻印上。
楚念聲也有所察覺,想反手甩開他,卻沒能成功。
那隻手緊緊箍在她的胳膊上,送出的靈力覆蓋契印——這戒律堂雖然禁止使用靈力,可他作為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并不受此禁令限制。
“念聲,”他道,“此為邪劍契印?”
他适才察覺到一抹異樣氣息,躁戾不穩,明顯是邪祟。
楚念聲本來還想敷衍過去,可對上那雙冷眸,她突然生出破罐破摔的打算。
承認又怎麼了,往後她要做的壞事可不少,大不了先認下,之後再想辦法把刻印甩給裴褚崖。
于是她道:“是又如何。”
楚霁雲蹙眉:“總有原因。”
“沒原因。”她說,“那是把邪劍不錯,可劍不就是人拿來用的嗎?能與我定下劍契,我就由他刻印了,怎麼了?”
“此為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