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反而溫和了神色,笑着說:“好,好。楚小友眼下是在經受神識探查,并非嬉戲耍鬧,若是亂動,仔細惹惱了這些樹精。”
楚念聲還想嗆他兩句,隻可惜地面忽湧起萬千光華。
白色的明亮光芒有如一座從地面拔生而起的牢籠,迅速籠罩住她。
四周的光景被徹底遮掩住,僅剩一片漫無邊際的白。
她像是漂浮在虛無的一片白中,身上還緊縛着深色鎖鍊。
一片嫩綠的葉子便是在此時飄向她。
綠油油的,卻近乎透明,像是一片綠光鈎織而成的翠葉。
緊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最後彙攏成一席綠袍。
又有光湧來。
金色的日輝凝成發冠,漆黑的夜光聚為佩在腰間的神印玉石,無數山川精魂如江河彙海,化形成一柄高大的法杖……
仿若從水面浮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逐漸映現在那金冠下。
隐約瞧得出是個女人,神色應該是柔和的,卻又透出些不近人情的冷然——好似天地萬物都難以入她眼般。
她的身形也是龐大的。
山一般巍峨,銀盤似的臉如月亮般從上俯瞰着她,仿佛一眼就能穿透她的魂靈。
神識無聲無息地從四周湧來,天地瞧着分明沒有邊際,楚念聲卻感覺像是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箱箧裡。
這使她極為不痛快。
面對那女人的視線,她不懼怕,反而不甘心從下仰視着她。
這念頭剛從腦中掠過,她的身子就變得萬分輕盈。
下一瞬,她竟被一縷風托舉着,乘風而上。
視線變得平齊。
她平視着遠處的女人,心頭劃過片刻訝異,但很快就隻剩坦然。
便是山神,她也不甘心仰着腦袋看她。
那女人的眉眼微微動了下,似是在不解她怎的就飄起來了,倒瞧不出情緒好壞。
楚念聲沒察覺,隻覺得奇怪。
她記得原文裡山神降下神識分明不是這麼寫的。
就寫了山神用神識掃過裴褚崖的識海,根本沒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她緊抿起唇,手也攥死了些。
而眼前的山神始終沒說話。
她看着她,柔和的眼神中竟透出些好奇,像是在打量從未見過的新奇景象。
沒過一會兒,她輕輕晃了下法杖。
一縷靈力從她的法杖飛出,融入樹精化成的鎖鍊,應該是要檢查她的靈脈。
神識帶來的重壓在此時傾下,窒息感緊随而至,楚念聲緊咬住牙,硬生生扛着這折磨。
當靈力遊走至她的右臂時,忽頓了瞬。
她察覺到,呼吸也跟着一滞。
要發現了嗎?
但她毫不露怯,和方才一樣緊盯着那雙幾乎要吞沒她的眼眸。
肺腑快要爆炸,她深吸着氣,艱難又緩慢地呼出。
終于——
那抹靈力劃過刻印,順着右肩滑至她的腦袋。
楚念聲屏息凝神,隻覺腦仁也跟着跳了一跳。
她清楚,自己應是捱過神識的搜查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白光就轟然散去。
她渾身都像是被水洗了一遍,汗涔涔的,卻還站得直挺挺的,連眼皮都沒往下垂一點兒。
反倒是眼前的子素長老和一衆弟子,在那白光出現的刹那便跪伏下去,直到檢查完畢都沒站起。
山神的光華漸褪,所有樹精也都離開她的身軀,消失不見。
那些弟子幾乎都趴伏在了地上,俱都低低哀叫着,沒法站起。唯有子素長老擡袖擦去額上的熱汗,借着手杖踉跄起身。
乍一看見她還直挺挺站着,他被驚得眼皮一抖,到底沒露出什麼異色,說:“神識已散。”
“盤查結果呢?”楚念聲直直盯着他,“我有犯什麼錯嗎?”
“不曾。”子素長老緩慢吐出兩字。
起先聽說山神要動用神識,他并未放在心上,不過是拿神識檢查識海或靈脈有無邪氣罷了。
方才那兩人便是這樣,檢查得極為迅捷簡單。
卻不想輪到這人,山神竟法身親臨,險壓得他靈脈損傷。
概是被神識壓得極為難受,子素長老也不欲多留,囑咐她今晚在戒律堂歇着,明早再去靈幽山等待試煉結果,便匆匆離開了。
了了一樁大麻煩,楚念聲也總算松了口氣。
她也顧不得擦汗,坐在床邊盯着楚霁雲留下的玉佩,腦子裡卻在想那山神。
那山神竟這麼厲害,連那皮笑肉不笑的執法長老都被壓得動彈不得。
這要是能教她靈術,她豈不得“無法無天”?
她想了想,莫名笑了聲。
也是這時,系統發布了第一個主線任務的最後一項支線任務——
【主線一:入宗試煉(85%)】
[支線:給裴褚崖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