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嗎?
楚念聲眼皮一跳,卻是不耐煩地抱臂道:“什麼加了何物,茶水裡除了茶葉就是水,還能加出什麼稀罕東西!”
說話間,她的視線往左右瞟着,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對勁。
“氣濁且苦……”裴褚崖輕輕摩挲着杯口,問得更為直白,“你往這茶中加了什麼毒?”
“你血口噴人!”楚念聲怒視着他,語氣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慌意,“我平白無故地為何要下毒害你?”
“不願說麼?那好,既然是要以茶講和,不如一人一半。”
“你——!”她更顯怒态,但片刻過後,忽冷笑出聲,“是下了毒又如何,你還要去告我一回?可我眼下還不算是禦靈宗弟子,大不了就此離開。”
話落,她看見裴褚崖的唇角似乎往下壓了些許。但更像是錯覺,因為他的臉上仍是一派溫色。
“緣由呢?”他問,“為何要下毒?”
“就想害你,這理由還不夠嗎?”楚念聲冷冷看着他,“周圍人——哪怕剛見面的,個個都覺得你心善,是個大好人,而不像我……整日裝出副好心腸,騙過了所有人,你很得意吧?可我偏不叫你如意!”
裴褚崖靜靜望着她。
分明什麼也沒喝,什麼也沒做,他卻覺肺腑間像是陡然塞進絲絲縷縷浸了水的棉花。
濕冷,窒悶。
房中昏暗,他動也不動,唇邊的弧度一點點壓平。
“今天算你走運,以後你最好小心點兒,仔細哪日被我當着所有人的面扒出真面目。”楚念聲上前撞開他,直直往外走。
“咣當——”
房門被鎖。
已經走到門口的楚念聲頓住。
?
她倏地轉身看他:“你做什麼,還想找我算賬?毒茶也沒見你喝啊。”
況且現下算賬根本不公平,她的靈力被壓制了,他卻還能使用一些簡單的靈術。
裴褚崖一言不發。
他的視線平靜,卻盯得楚念聲頭皮發麻。
她壓下那點不适,又道:“還是說想告我?去啊,我又不怕。”
裴褚崖終于開口,卻是一字一句道:“你當真可厭。”
楚念聲眼皮一顫,語氣生硬:“是又怎麼了,我不像你似的,盼着誰都喜歡我。”
“那你呢,就這般厭惡我?”裴褚崖垂下眼簾,掃一眼那澄澈的茶水,“既如此,不若趁此機會,看一眼你到底厭恨我到何種地步。”
楚念聲正想問他什麼意思,就見他端起茶杯,掩面一飲而盡。
!
喝了?!
她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就是她要把這本小說的反派給毒死了。
畢竟她加了足足能毒殺好幾個妖的藥量,而那蒲令一說得清清楚楚,這毒能将妖融成屍水。
如果隻是折騰他的毒藥就算了,可他要是真死了,那她還怎麼做任務,怎麼回家?
她一時慌了神,轉身就想出去。
可房門緊鎖,又有靈力附着,根本打不開。
她搖晃兩下都沒效,不由大怒。
這什麼破鎖!
身後的呼吸聲變得重了些。
緩慢、沉重,還混着着作啞的喘,刮弄着她的耳道。
她揉了把發癢的耳朵,餘光忽瞥見原本挺拔的影子陡然躬了下去,便像是一頭亟待進攻的兇獸。
楚念聲倏地回身,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他竟不知何時到了跟前!
她一下攥緊手,這才忍住驚聲。
蠍毒見效快,裴褚崖已經化成半妖形态。
他看起來正飽受折磨,氣息急促,渾身經脈都難以壓制,臉上不見往日溫色,眉頭更是緊蹙。
不過眨眼的工夫,他的臉上便覆了層薄汗。
那雙明黃色的眼眸幽幽盯着她,中間豎着一條窄窄的漆黑瞳孔,黑淵般映着她的面龐。
“你靠這麼近做什——”她這一句質問還沒出口,眼前人便低伏下了身,逐漸靠近她的肩頸。
哪怕看不見,她也能感覺到那森寒的尖牙似乎輕輕擦過了她的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