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傻?洗個碗都能把碗摔了,家裡的好碗都被你糟蹋了!”
楚頌給了她一個“你不懂”的眼神,那是因為她還不熟悉農村竈台,而且,自從上次連摔兩個碗後,葉秀枝雖然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連左腳先跨進大門都可能挨頓罵,但再也沒讓她洗過碗。
楚頌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她這叫“大智若愚”呢。
葉秀枝顯然沒參透這其中險惡用心,她有心想再唠叨幾句,但話到嘴邊,對上楚頌的臉,突然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
她盯着人,過了片刻,深沉地歎口氣。
楚頌:“……”
感覺被罵了,又好像沒有。
一早。
“好了沒,全家就你最磨蹭!”葉秀枝在院外喊。
“耽誤我上工,我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來了來了。”
楚頌偷偷往口袋裡塞了兩個番薯,匆忙跟上她娘,“這麼急幹嘛?早到又不會加工分。”
葉秀枝瞥了眼她極力掩飾、但還是鼓鼓囊囊的口袋,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真是懶得說!
“讓你多幹點活,像要了你命一樣。”
楚頌認真點頭,沒錯,就是會要她的命。
葉秀枝:“中午你就别回來吃飯了,離得遠,我讓大牛給你送。”
楚頌不放心地囑托:“那你讓他走快點,别涼了。”
“知道了,麻煩精。”
葉秀枝把人送到西山,很不耐煩地敷衍兩句,警告她好好幹活,說完轉身就走了。
母愛消失了,楚頌有些憂傷地感慨。
她被分派的新活是鋤草,西山腳下有塊地要開荒,活不重,很輕松,每天四個工分,村裡半大小孩一天都能拿五個工分。
“小房同志,沒想到吧,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
楚頌又和房清容分到了一塊。
她覺得這是隊長父親特意給她開的後門。
其實這是個美好的誤會,楚耀國為人正直,是絕不可能徇私亂紀的,之前楚頌就眼饞計分員的職位,事少工分多,結果被他狠狠拒絕。
不僅如此,楚耀國還拿出《蘆花大隊工作綱領(一)》,諸如“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奮鬥中、山外青山樓外樓,革命青年争上遊”此類,好一通思想教育課。
楚頌聽得昏昏欲睡。
不過,到底是親閨女,楚耀國在能力範圍内給她安排了個輕松的活,工分少就少吧,反正不求她養活家裡人。
蘆花大隊在他的指揮下,群衆積極性極高,像這種工分少的清閑活,沒人樂意幹,大家都奔着工分去的,苦點累點沒什麼,能奮鬥出幸福人生最重要!
所以清閑活一般都會分配給老弱病殘、或是像房清容這類成分差的人。
換句話說,楚頌和房清容能分到一塊,無非一個占了“勞動力弱”,一個占了“成分差”。
楚頌不明真相,還覺得這是給自己開的後門,心中美滋滋。
“嗯。”房清容在西山荒地看見她,的确驚詫了瞬,沒料到兩人還會遇見。
他心中百轉千回,垂下雙眼,隻木讷道:“抓緊幹活吧。”
不解風情的家夥,楚頌無語了會,走下田埂,鋤草比之前種番薯簡單。
她扛着鋤頭在地裡一陣亂撅,自我感覺良好,得虧葉秀枝不在,不然又該眼睛一瞪,數落她連鋤草都做不好。
楚頌勁頭足,很快就把自己忙出一身熱汗,她放下鋤頭,坐在田埂上邊休息邊喝水,捏捏胳膊,總覺得這段時間好像把肌肉練出來了。
效果比在健身房還好。
“房同志,你看。”
和衆多熱愛秀肌肉的健身達人一樣,楚頌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她撸起袖子,非常刻意又用力地展示了番。
房清容擡頭,隻看了一眼,飛快低下頭,耳尖染上薄紅。
楚頌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甚至隔空親兩口。
“勻稱流暢又結實,唉!天賦,唉!都沒怎麼練呢,就這樣了。”
要不是現在沒有朋友圈,她高低得拍幾張自拍照,然後超經意秀一把薄肌。
等了半天沒等到捧場,楚頌這才疑惑地望過去。
結果房清容壓根沒看她!一頭紮進地裡,鴕鳥似的埋頭,把“眼裡隻有活”貫徹到底。
楚頌:“……行叭。”
愛幹活是好事,楚頌托着下巴,就這麼看着房清容揮着鋤頭把她那份幹完,又馬不停蹄幹他自己的。
兩人份、一天的活計,他半天不到就幹得差不多了。
糟糕,好像是心動的感覺!
楚頌想捂住心髒,但手故意不小心摸到口袋裡番薯,是她偷偷從家裡拿的,準備給自己加餐,香香甜甜的烤番薯。
這麼想着,楚頌有點餓了,從兜裡拿出盒火柴,也是她從家裡順的。
“小房同志。”楚頌笑眯眯地開口,“你累不累呀?休息一會兒吧,我們來烤番薯。”
最後一句才是她目的。
第一,楚頌不願意用自己廚藝糟蹋糧食,如果番薯多,她還可以體驗一把農家野趣,可惜她隻敢拿兩個,拿多了……葉秀枝是真的會打她屁股:)
第二,能使喚人絕不親自動手,這是楚頌人生信條。經過這幾天相處,她已經徹底摸清房清容底線在哪。
小小土狗,輕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