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良如葉秀枝,此時還不知道有句古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第二日,楚頌難得沒讓人催,利落收拾完,人模人樣地出門上工。
房清容像頭隻知道埋頭苦幹的老黃牛,已經自覺地一人打兩份工,楚頌全程摸魚,偶爾高興的時候,還會嘴甜地誇誇人。
然後看房清容從頭紅溫到腳,是羞的。
午飯原本該大牛來送,但早上出門的時候,楚頌特意交待了今天她要回家吃,葉秀枝沒多想,點頭同意了。
于是,楚頌在回家途中,美滋滋地一拐,半路拐去了知青點。
知青點離村口不遠,原先是大倉庫,廢棄後被改造成知青的集體宿舍。
這會兒,知青們正陸陸續續回來,準備吃午飯,有人見到她,率先打起招呼:“小楚同志,這是要上哪去?”
“我來知青點找人,找岑子慕。”
“喲,他好像還沒回來,你找他什麼事啊?”
“我娘讓我把借給岑子慕的馬燈拿回去。”
昨晚,陸明霖和岑子慕兩人去大隊長家吃飯,知青點的知青們都知道,見是這事,大家的八卦心思也就淡了。
“他應該馬上就回來了,你進來坐吧。”
“好啊。”
搭話的女知青一愣,她隻是客套兩句,沒想到楚頌真的欣然應下。倒也不是她不想讓人進,知青點總共六女五男,大家擠在一個小院裡,男左女右,是集體宿舍。貿然讓人進屋有點不合适,她便搬了椅子放在門口。
楚頌笑眯眯地說:“謝謝姐姐。”
童舒鹂笑着搖頭,“沒事,我叫童舒鹂。”
“是黃鹂鳥的鹂嗎?”
“對。”
“難怪呢,我覺得你的聲音就像黃鹂鳥一樣,清脆又好聽,你爹娘真會起名字。”
童舒鹂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一句話,竟然把她全家都誇了個遍。不過嘛,好話誰都愛聽,贊美是性價比最高的社交手段。
“哎呀,哪裡好聽了……你等着也無聊,我前段時間炒了南瓜子。”童舒鹂說,“我去拿出來,你解個悶兒。”
“好啊好啊。”
南瓜子被炒得香香脆脆,帶着股清香,楚頌不光自己嗑,還連吃帶拿地抓了兩把放兜裡,準備帶回去孝敬她娘。
知青點算是個大家庭,女生負責做飯,男生負責劈柴打水,分工明确,今天沒輪到童舒鹂做飯,她便陪着楚頌聊天。
她其實和隊長家的小閨女不熟,隻有過幾面之緣,不過聊下來,覺得人還挺有意思的,落落大方。
兩人沒聊多久,岑子慕回來了。
童舒鹂看見楚頌激動地握拳,起身,像是看見珍貴的肉罐頭般,一眨眼就沖到人跟前。
“子慕哥,你回來了!”
岑子慕有些意外:“楚頌?你怎麼在這?”
“我是來拿馬燈的。”
岑子慕:“馬燈?我今早上工的時候已經還給楚叔了。”
“好吧。”
楚頌沒料到人已經還回去了,不過沒關系,這本來就是個借口,她攔在岑子慕面前,沒動,頗具暗示地眨眨眼睛。
岑子慕:?
陸明霖雖然很不想承認這方面的“天賦”,但他覺得,他似乎讀懂了楚頌的潛台詞。
他輕咳一聲:“你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楚頌含情脈脈地望着她,激動點頭,目送他進屋,再出來時,陸明霖手裡果然拿着她熟悉的包裹。
楚頌更激動了,不等人開口,她便矯揉造作地捂住嘴:“哎呀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哈哈,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明霖沒看出來她哪裡勉強,臉上維持着體面的笑容:“沒關系,本來就是要送給你……們的,昨晚葉嬸實在太客氣了。”
楚頌也覺得,身為她娘,居然這麼有道德底線,還拖後腿,實在不應該!
她故作苦惱地歎氣:“不過,如果被我娘知道,我收了你們東西……”
陸明霖又懂了,她是想欺上瞞下,然後吃獨食。
他默默想,楚頌雖然行為“惡劣”了些,但也不失純粹,總比某些虛僞奸詐小人要好。
正因為這份純粹,陸明霖非但沒有看不慣楚頌,反而覺得她率真可愛,心裡當她是貪吃貪玩的異父異母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