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誇獎,陳思華如果有尾巴的話,一定會快樂得搖成一個螺旋槳。他又添了幾道菜才将菜單交給服務員,轉頭向紀如斯承諾道:“以後我帶你去更好的餐廳。”
紀如斯說:“在哪裡吃飯都好,我們在家裡煮火鍋我也很開心。”
“可以煮火鍋,也可以出來吃飯。”陳思華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哥,我想力所能及給你最好的。”
這家餐廳的燈光幽暗,原木色的裝潢再加上輕緩低啞的音樂營造出一種慵懶放松的氛圍,每一張桌子都隔得比較遠,用綠植巧妙地分隔開,形成一個個私人的空間。紀如斯隻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細緻地卷到小臂上,柔和的燈光從上往下仿佛流水一般在他的肌膚上流淌,他姿态随意地坐着,自有一種悠然自得的氣質,像古典照片裡的優雅紳士。
聽到陳思華對他說這樣的話,他沒有開口,隻是垂下了纖長的眼睫,看起來稍微有些困惑,但很快他又笑起來,不是發自内心的開心,是那種接受了别人禮物的禮貌笑容,但因為對方是自己重要的人,所以他的笑容中還帶着親近和包容,他回握住陳思華的手,輕輕地說道:“你能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陳思華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當然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他還太年輕,沒有看懂那個輕柔的笑容背後複雜的感情,隻是如同鳥類求偶般單純而莽撞地展示鮮豔的羽毛、華麗的石頭和高亢的鳴聲,意圖打敗他所有的競争對手,最終引來心儀的雌性入巢。
紀如斯看着他,突然問道:“這份實習的工作,你覺得開心嗎?”
陳思華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地說道:“肯定沒有打遊戲開心,但是工作嘛,哪裡有開心的?你寫小說也有痛苦的時候,對吧?”
确實如此,但又不太一樣。
紀如斯真心熱愛自己的職業,他也很幸運地将自己的熱愛變成了工作,而且混得還不錯,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成年人。他深知自己的幸運,所以才沒辦法繼續将這個話題聊下去,他擔心打擊陳思華的自尊心,也擔心自己的話出現反效果,變成不自知的優越感惹人反感。
所以他隻能靜靜地看着情緒高昂的陳思華,像看着多年前尚且青澀的某個人那樣,與那時他所感受到的喜悅不同,現在的他露出的是他這個年紀才會有的被溫柔覆蓋了一切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有一點不合時宜的哀傷。
在結賬時服務員得知他們是情侶後,笑容滿面地送給了他們一束玫瑰,紀如斯收下花束,道了一聲謝。正經過他們準備離開的一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高挑男子聽見聲音後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走在他身後的人奇怪地問道:“顧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