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逸風剛睜開眼，就感到一種難言的疼痛從頭頂傳來，痛得他恨不得繼續暈厥過去。

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起，打量着周遭環境。

從裝潢來看，自己很有可能是在酒店或是誰家。想了一圈自己在這邊認識的人，覺得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小子，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自己又不知道跑去哪裡玩了。

掃了一圈都沒看見孫明的身影，他暗自嘀咕着。

走進衛生間正準備洗把臉，卻被吓了一跳。

鏡中的自己眼眶烏黑，嘴邊還有幹了的血迹。

靠，他們下手可真狠。

他記得昨天自己正和一群人在酒吧裡喝酒，喝着喝着就有人提議要不要一起來一點。

本來收到小雪消息的他是想戒掉的，還特意叮囑孫明一定要好好監督他。但當時那家夥正好不在，最後實在經不起别人誘惑，他還是沒忍住。

後面他們玩着玩着，有幾個沒長眼睛的家夥故意撞過來，然後他們就打在一起，再後來……他就在這裡了。

這小子也真是，都不知道幫我收拾收拾，隻顧着自己玩。

他一邊用熱毛巾清洗，一邊暗自罵道。

就在這時“滴”的一聲門開了，他下意識地以為是孫明，便直接張開道，“還知道回來啊，玩夠了就過來幫我上點藥，痛死我了。”

沒有聽到孫明那麻溜的回答，回過頭正準備不耐煩地重複一遍，卻不巧撞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小……小雪，你怎麼在這兒……”

她該不會都知道了吧？

身上嚣張的氣焰瞬間被潑滅，夏逸風心虛得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

“去那邊。”

她沒有回答，聲音也平靜得近似于是冷漠。

她這态度讓夏逸風頓覺自己仿佛立于懸崖之上，一瞬間想要将所有事情全盤托出。但殘存的那一絲僥幸心理占了上風——萬一她隻是氣他和别人打架呢？

因此，他一邊微微擡起頭小心地觀察着她的臉色，一邊乖乖順着她下巴指示的方向坐到椅子上。

她的臉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他卻莫名覺得陰沉可怖。

“小雪你先别生氣，是那群人先來招惹我們的，我隻是想要還手，我——”

“啪”的一聲袋子被她扔到桌上，硬生生将他未完的話全部截斷，吓得他愣是把後面那些想要狡辯的話全部咽回去。

小雪不會知道了點什麼吧？可惡，都怪孫明那個混蛋，說好了要監督我讓我在回國前全部戒掉，可還是隻顧自己享樂。

他看見她繼續解着塑料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她手上的動作故意特别大，發出的噪音讓他更加惴惴不安。

“敷着。”

一個冰袋朝他扔過去，他吓得趕緊雙手接住。

現在他隻能用一直眼看她了。

她側對着他，從袋子裡又掏出一包棉簽和一條長方形的盒子，拆開，裡面像是什麼軟膏。

她的動作好像變得特别慢，故意給他壓迫感似的。

夏逸風悄悄咽了口口水但又被它嗆到，咳得滿臉通紅。

冰袋被拿下，那股涼爽感也離他而去，可他心裡卻莫名的開始恐慌起來。

“小雪對不起，我……”

“你什麼。”

她平靜的把藥膏擠出來，然後用棉簽塗在他的眼睛周圍。

“我不該打架，不該讓你擔心……”

她蘸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還有嗎。”

“我不該……我……”

聲音不自覺的變得微弱，頭也越來越低。

還是想要逃避的他，卻突然聽見她冷哼了一聲，然後就是棉簽折斷的聲音。

“呵。”

“我可以解釋的，你聽我說……”

他慌張地擡頭想要抓住她的手，可什麼也沒有碰到。

“你不是說你在實訓，在準備論文嗎，現在怎麼樣了，可以和我講講嗎。”

——她知道多少？

“我……”

夏逸風差點沒摔下去，結結巴巴得差點就說不出話。

“我在學校很好，隻是……隻是最近碰到了點問題，所以有些焦頭爛額，所……所以才暫時耽擱了一下……”

“那之前呢，或者說，”她的聲音開始拉長，“你上學期的成績單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夏逸風頓時瞳孔驟縮，“我……”

——她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哦不對，她知道的好像隻有學校的事……沒關系，我還可以想出辦法向她解釋的……對，我可以的，隻要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就好……

隻可惜葉羽心蹭的一個腳步打碎了他最後的幻想。

“另外——”

她抓住他的胳膊，一撸到底的袖子再也掩蓋不了那些針孔的痕迹。

“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