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了上來，慧辰雖然知道李仁看不到，但還是扯了扯嘴角，給了一個像樣的笑容：“仁仁道長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

雞塊的表面微微泛着金黃的色澤，李仁開口：“蘑菇撕好了嗎？”

“還沒，稍等。”慧辰迅速回神，連忙動手，手指在蘑菇中間快速穿梭，像是趕早八的大學生一樣。

“快些。”李仁微微蹙眉，取出一根柴火來，讓火焰小了點，隻怕等不到慧辰的蘑菇給雞炒糊了，“我之前讓你看過的。”

“在我的世界裡，周圍的空氣是黑色的，人體的組織、器官、細胞，都會發着光，以立體的形式呈現在我的眼前，我隻需要擡眼，就能把你的老底都看清楚……”李仁話音未落，重瞳的目光陡然凝滞，就見到慧辰身後探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來，淺橘色和深橘色的花紋交錯，十分惹眼，長尾巴輕輕晃着，跟在勾引什麼人一樣，長了毛的光頭上兩隻大大的貓耳輕輕動着，泛起圈圈漣漪。

道士瞳孔猛地放大，震驚地張嘴，無聲呢喃【貓妖？】

“怎麼了？”慧辰全然不知道李仁幹嘛要露出這樣的表情，一臉茫然地開口，“我臉上有字嗎？”

李仁甚至懷疑自己是看花眼了，重瞳閉了又睜開，見到和尚身上那尾巴耳朵都消失不見了。

是真的看錯了吧。

李仁無奈搖頭：“沒事，天眼出錯了。”

“噢。”慧辰這就又手忙腳亂地撕蘑菇，看着李仁心不在焉地翻炒的樣子，咧嘴一笑，“仁仁小心别烤糊了，否則就都别想吃了。”

“不會的。”李仁的天眼能看到雞塊内部結構，知道什麼樣的火候最适合，不可能會出問題，話音剛落，就見到周圍似乎有動物在飛速靠近。

道士劍眉緊皺：“不對勁。”

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當然不對勁，一般來說，動物的心跳普遍會比人類快，但是那一群動物的心跳速度卻慢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跟人類的心跳速度幾乎同頻。

不同尋常的緩慢的心跳聲像是一聲聲陳沖的鼓點，狠狠敲在李仁的心頭。

未幾，在他們附近停下了，似乎是在靜靜地窺視。

“哈哈，道長做的飯好吃，給這麼多的小動物都吸引過來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分他們點。”和尚不懂道士的警惕，他哈哈笑着開口，他爽朗地笑聲在這片詭異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你家長頸鹿吃肉嗎？”李仁看着那長長脖子的家夥，感覺渾身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那長頸鹿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就像是在隐匿着什麼秘密一樣。

他的天眼洞悉一切的本質，但是這些動物分明不對勁，可是他就是找不到半點可以證明他們不正常的理由。

除過那過分快速的心跳。

“不吃。”和尚正了神色，大抵也是被那股森森寒意包裹，察覺到了不對勁，紅潤的面龐微微泛着白，“那咋辦？”

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可是又本能地依靠李仁，就像是隻要道士在自己的身邊，一切就能全部都化險為夷。

“别急，先吃。”李仁開口說道，看着和尚的蘑菇撕得差不多了，就收了鏟子，倒入料酒去腥、生抽提鮮、老抽上色，再加入白糖提味，每一個步驟都像是經過精心的編排一樣，“就算是鬼王來了，我也能把你安全帶走。”

目光不自覺地落到和尚那飛速跳動的心髒上，一個詭異的念頭從李仁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想要再去捕捉時卻早就無影無蹤。

夜空中劃過流星，轉瞬即逝。

接着翻炒，力求讓雞塊充分上色，他的手臂有節奏地揮動鏟子，每一次翻動都恰到好處。

随後倒入開水，再貼了一張火焰符，火舌舔舐着鍋底，水很快就沸騰了起來。

開水翻騰洶湧，像是李仁内心的映照。

再減小火苗，慢慢炖煮着，李仁快速感應周圍的情況。

确實沒有什麼區别，可是那一雙雙的眼睛，為何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又去找規律，可是發現什麼動物都有，也找不到什麼規律來。

和尚看到道士的憂心，又立刻緩和氣氛：“仁仁道長，為什麼你帶我們飛用的是騰蛇，而不是大風呢？”

李仁懂了慧辰的意思，又坐回去，嘴角微微上揚，嘴邊尖尖的小虎牙在陽光下發着光：“你想想，鳥類為了能飛起來連排洩物都不留下，骨骼都是空心的，你覺得他能帶着我們幾個大活人飛嗎？”

“好像确實不行。”慧辰伸手摸自己長了毛的光頭，感覺頭有些紮手，無奈詢問，“道長有帶什麼可以剪頭發的工具嗎？我這頭發都長出來了。”

“寸頭挺好看的。”李仁胡亂開口，有些打趣的意味，試圖驅散緊張的氛圍，“我出門不剪頭。”

“嗚嗚……道長，你炊具都帶，不帶剪刀是不是不太合理啊！”慧辰皺着臉伸手牽李仁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開口。

“确實沒帶。”李仁無奈攤手，發現動物們在聽到“道長”時明顯有些躁動，本就不正常的眼睛裡更是閃爍着兇狠的光芒。

“那道長你的頭發怎麼辦？”慧辰撥了撥李仁被燒了一大截的頭發，心疼那軟軟的烏發成了這樣一副樣子。

“又不是不長了，你這什麼問題？”就算是要挑起話題活躍氣氛也不能這樣吧，李仁心裡暗暗吐槽。

“嗷~”和尚無奈，撓着自己的大光頭，開口：“道長是喜歡裸奔嗎？怎麼一直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