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暈暈乎乎的李仁甚至懷疑自己是腦袋不清醒聽錯了，那腦袋跟被人狠揍了幾拳一樣難以運轉。還沒回憶起操控身體的感覺，靈魂飄久了，突然體會到腳踏實地的感覺，都還不太适應。李仁在識海裡面一邊扯着像是藤蔓一樣瘋狂往自己身上挂的花兒，一邊對着花兒說：“我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你出去替我跟他交流一下，謝謝。”聲音帶着幾分疲憊與無奈。
“好的。”花兒靈動的小精靈一樣靈巧地攀到李仁肩膀上，在他臉上偷親了一口，笑嘻嘻地開口，“都聽道長的！”那聲音銀鈴一樣在風中晃啊晃。
這麼說着，妖就化作一道流光，飛出識海。擡眼先看到的是狐狸頭的鏡子獸，長得實在詭異驚悚。花兒被狠狠吓了一跳，小小的身體抖了一抖，撲騰着小短腿藏到李仁身後去，小手還緊攥着李仁的衣擺：“什麼東西啊！吓死本姑娘了！”話雖是這樣說，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卻在一個勁地偷瞄鏡子獸，像是生怕鏡子獸突然暴起跳過來揍她一頓一樣。
“狐狸是肉食動物，不吃草。”慧辰又想起來海洋之露先前說他被閹了的事情了，故意這樣說，跟這花兒作對一樣。
“嗷。”海洋之露張嘴應了一聲，眼珠上瞟，似乎是學着她的主人最習慣的翻白眼的動作，随即開口，“内個……狐狸大哥，你剛剛說什麼了？道長身體還沒恢複，沒有聽清楚，我來替他跟你談事情。”說着從李仁身後探出半個白淨的小臉來，時刻警惕着鏡子獸。
“哦。”鏡子獸下意識看了一眼慧辰的表情。和尚壓根都沒有看他，目光在道士的身上，似乎片刻也未曾離去，就像是隻有道士才是他眼中的焦點一樣。鏡子接着說，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一灘死水中幽幽傳出，“我想要跟他簽訂靈魂契約。”
“道長，他要做你的契約獸。”海洋之露小臉都皺到一起去了，活像一個揉皺的小紙團。一想到每多一隻妖跟道長簽約，她就要跟更多人分享自己的道長。占有欲大的花兒肯定不願意，她在識海裡接着說，“他好醜，道長~人家怕怕~”
聲音委屈又可憐，奶奶的小團子發出的小奶音，就是誰也抗拒不了。
“他不長這樣。”李仁輕咳一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對這顔控的花兒也是沒法了，随即正了神色，開口，“你問他為什麼。”
“哦……”小團子鼓鼓地氣成了小包子，抱着肉肉的小胳膊，開口，“道長讓我問你你幹嘛要當道長的契約獸，實話實說哦……要不然我揍死你！”
海洋之露就是顔控怎麼了！喜歡美男也沒有錯啊！
“我鏡宮被毀了，沒地方待，要找個地方。”鏡子獸無奈一攤手，動作帶着幾分不經意間的落寞，加上那總也是平靜如泉水的語氣，竟然還有些可憐。也不知道海洋之露幹嘛對他有這麼大的惡意。
“道長，他說鏡宮被毀了，沒地方待。”海洋之露轉述鏡子獸的話，胖乎乎的小手依舊緊攥道長的衣袍。
“是嗎？你問他說，為什麼被毀。”李仁劍眉緊蹙，半點都不相信鏡子獸的話。
他被關進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被毀了？
“喂，道長問你怎麼毀了的。”海洋之露松開道長的道袍叉腰開口。
“被那兩隻狐妖毀了的。”鏡子獸誠實地開口，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海洋之露。
這是……迷疊香精？
什麼稀罕物件啊！竟然在這裡見到了！
“他說被狐妖毀了。”
“騙人！”李仁神色凜然，面上寒霜四溢。
被狐妖毀了？騙鬼呢！
聽到這話，海洋之露别提有多高興了，她嘿嘿笑着給鏡子獸做了個鬼臉，開口：“道長說你是大騙子，他拒絕你了。”又少了一個競争對手，她當然高興，高興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天大的冤枉啊！”鏡子獸迫不及待地開口，聲音帶着幾分無端委屈。更是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這麼說着，目光卻再一次不自覺地落到了慧辰身上，他确實不知道另外一隻狐妖是怎麼死的。
他本來就打算要用鏡子複制，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打得過倆狐妖，卻沒想到等到意識回來的時候，早就已經死了一個，當時那隻狐妖死得太慘了，連魂都沒了，簡直慘不忍睹、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而那狐妖肯定不會是自己給自己弄死的，又離和尚這麼近，他很難不多想。
但那分明也隻是一個普通和尚而已，看上去甚至還沒有那個瞎道士有攻擊性。
海洋之露張開嘴來，似乎還打算再說什麼，可是這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金色的眼眸突然亮了一下，她扭頭就走，還不忘丢給鏡子獸一個鬼臉：“略……我走了，你自己跟道長聊吧。”語畢，海洋之露就化作光束沒入李仁的眉心。
李仁也适應了自己的身體，他劍眉微蹙，耳邊嗡鳴着，像是千萬隻蜜蜂在裡面築巢了一樣，d感覺腦袋都要爆掉了，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你說自己鏡宮被毀了，那你是怎麼從裡面拿出我的身體的？”李仁又不是三歲小孩，哪裡會被鏡像獸這麼幾句話給騙了？
“哎呀……我這不是提前準備好要成為你的契約獸，特意把你的身體保留下來的。”鏡子獸說着，還恭敬地半跪到李仁的面前，動作流暢且自然，開口，“請您原諒我之前的不敬，接受不太完美的我。”
說着，擡眼，雙眸誠摯地看着李仁，聲音謙卑且溫順：“我的主人。”
這一聲“主人”可是給李仁聽得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渾身都不自在，默默後退半步，卻發現自己還在慧辰的懷裡，尴尬的氛圍大網一樣給他關到裡面，險些憋死，無奈開口：“你對我有什麼作用嗎？”
慧辰眼神微動，握着李仁肩膀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鼻息間一直萦繞着一股驅之不散的油脂味，似乎有什麼事情将要發生。
“我還剩一面鏡子，可以複制别人！”鏡子獸拼命地思考自己還能為李仁提供的便利，跟急于表現的小屁孩一樣，“還有我剛剛複刻了那隻狐妖控制時間的能力，雖然沒有他那麼強，但是，控制幾十秒還是可以的。”
“複刻？”李仁蹙眉，眉頭打成了死結。
“是的，我可以複刻别人的能力，不管是什麼。”
“我活不過二十五歲，你不知道嗎？”李仁接着說，哪怕是他早就給契約獸想好了歸處，但還是不願意耽誤了人家。
畢竟，人類的壽命再長也不過短短百年，再長……兩百、三百年？
可是妖族有永恒無盡的壽命，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的話，人類又如何擔得起妖族那樣長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