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看不見，是怎麼對準的……”放下心中的那些别扭情緒之後，慧辰語出驚人。

哪怕是李仁，在聽到這話之後還是忍不住臉色一僵，片刻後回複：“我有天眼，不影響正常生活。”聲音不免有些幹澀。

“嗷。”慧辰悶悶地應了一聲，依舊抱着腿不看道士，像是在守着心中的某些防線一樣。

李仁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慧辰的抗拒，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開口：“你身上……感覺怎麼樣？”他不知道該挑起什麼話題，可是卻感覺現在不應該沉默。

“佛力……不能用了……”慧辰開口，大概也是知道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甚至都沒有過分悲傷。大概就是再氣也沒有卵用，還能給道士打一頓怎麼的。

聽上去就不靠譜。

不過能見到這嘴毒的道士服軟的一天，也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和尚心裡暗暗嘀咕着。

“道長你呢？”慧辰好不容易平複了自己的心情，這才扭過頭去看慧辰，卻見到道士那雙閉上的眼睛裡有兩行血淚在流淌，順着臉頰流下。和尚當即心疼了，他身後大大的貓尾巴不自覺地甩了一下，這耳朵尾巴隻有李仁看得到。俊臉都皺成了一個小包子，一邊從那一堆衣服中翻找自己的儲物袋，一邊開口：“道長不要哭啊……我，我我這不是沒事嗎……”終于摸到了，慧辰擡手替李仁擦血。

“道長不要哭，不要哭，我……”他活着還要靠這道士呢……

“謝謝……”李仁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眼睛竟然在流血，這眼睛根本不聽他使喚，稍微有個什麼動靜就要流個血玩玩，真是跟開玩笑一樣。頓了頓，接着說，“去外面，他們不讓我們去祭壇，我倒非要看看那祭壇裡面有什麼。”

這麼說着，李仁摸索着穿衣服。

“好。”都是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沒有那麼多的别扭去，慧辰也不糾結了，忙不疊套衣服。套了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麼，開口，“道長，你的法力沒事吧……”

他在很久之前似乎隐隐約約聽到李仁說過他是修無情道的那一批道士，難道不會影響嗎？

聽到這話，李仁緩緩搖頭，開口：“少了七成，燒個符什麼的沒問題，較高階的神怕是不太行。”

“道長~”有一說一，慧辰真不知道李仁是怎麼敢用着那剩下的三成法力下祭壇的，“咱們要不老老實實走吧……”

開玩笑，當然是小命重要。

李仁額上重瞳也是毫不客氣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開口：“失蹤的人找到了嗎？山裡面那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知道原因了嗎？這還什麼都不知道，走什麼。”道士就那驢脾氣，一條道走到黑。也不知道該說他好還是不好。

“好吧。”慧辰又可憐兮兮地慫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誰會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很快穿好衣服，李仁叫朱雀和鳳兩個去裡面守着，要是有人了，替他們回應一個什麼的。這倆都是鳥類，鳥類作為五毒絕對的克星，不會懼怕苗疆的蠱毒，由他們守着李仁也放心。

祭台離這裡不遠，他們趁着夜色深沉，繞到了那裡。黑夜本該是寂靜無聲的，但是苗疆的夜晚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安靜。相反，蟲鳴聲、草木聲，還有不知道什麼東西挪動的聲音相映成趣，竟然組成了一首不緩不急的歌謠來。大抵這就是所謂自然的魅力。

站在祭台上向着北方望去，果然能見到成片的荊棘叢，李仁天眼将那荊棘叢的大緻情況一覽無餘，小聲開口：“那裡确實有條小路，有點像是……狗洞……”

李仁掙紮了好久才勉強開口，對這樣的情況也是不免有些無奈：“似乎需要從那裡鑽過去……”聲音不免有些幹澀。

慧辰卻是滿不在乎地聳肩開口：“不是猜測那個族長撒謊了嗎？到時候破了這地方，也不怕他沒有出的口。”

“也是。”李仁略一颔首，心念微動，在識海裡躺了好些日子的海洋之露從陣法中“哒哒”跑了出來。

一朵可愛的小花黏在李仁腿上。花兒擡頭看着李仁，琥珀色的眼眸中光華閃爍，開口：“道長~”

“嗯。”李仁難得沒有擡手把花兒往下面扒拉，開口，“你感覺妖力還剩多少？”

就怕李仁的身體狀況影響到了海洋之露，要知道，在關鍵時刻，海洋之露可是大殺器。

海洋之露伸出小肉手撓頭：“還在啊……就是感覺道長突然掉了一大截，跟道長的聯系也斷了。”花兒還是有些頭疼，小臉一皺，滿臉苦惱。

這樣的回答出來，李仁終于是舒了口氣，好在海洋之露沒出問題，擡手摸了摸花兒的腦袋，開口：“我沒事，你先不要回去。”

“嗯。”花兒乖巧點頭，“能跟道長在一起不比在識海裡數羊羔好啊！”

聽聞此言，李仁緩緩搖頭，抿唇，頗有些哭笑不得：“别鬧了。”李仁似乎有些改變，似乎是那身上銳利的鋒芒稍稍隐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