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叔會一總算一柱錢與宋大伯娘,至于宋大伯娘請多少人幹活怎麼分錢他都不管,他隻單給春芽算工錢。宋大伯娘在村裡人緣好有威望也是這個緣故,每年做鹽菜腌蘿蔔幹的時候,宋大伯娘總要雇幾個村婦幹幾天活,特别是這些活也不重,坐着切菜就把銅子賺了,上哪也找不到這樣的好事。
剛切好的蘿蔔條水氣足,必要曬上兩天去去水分才好腌蘿蔔幹。春芽看着蘿蔔收完便回家了,桂枝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
每天春芽都要來檢查一下曬着的蘿蔔條,看着水分去得差不多了,才調了鹽水将蘿蔔條都浸泡在裡面,泡上半天,風幹的蘿蔔條又胖乎乎的再拎出來曬,日次這般要經過三泡三曬十來天的功夫才能裝進缸裡封口保存。
經霜的蘿蔔清甜,直接吃脆生生甜津津的,切好的蘿蔔曬一天過一次鹽鹵水,蘿蔔裡面甜味愈發重,表層的鹹味味道尚淺,二味互為表裡,交相輝映風味絕佳,是下酒極好的小菜,村子裡的人曬蘿蔔幹的時候隻有家裡最得寵的小孩能撈兩個頭曬蘿蔔幹吃,家裡的男人也會偷偷拿了半碗送酒,為此免不了挨幾句老娘或是婆娘的唠叨。
蘿蔔一鹵之後還要再曬兩天再過鹽鹵,如此反複幾次蘿蔔徹底曬透了才能進缸。春芽把炒過細鹽的花椒八角挑出來搗碎了,剪了幾塊小麻布把花椒八角碎末包了起來。等蘿蔔幹進缸的時候,這些花椒八角包塞在角落裡,腌出來的蘿蔔幹會有一股特别的香氣,越吃越好吃。
宋四叔從一鹵蘿蔔開始,每天裝了一盆去宋鹽菜,這個時候蘿蔔幹未成,又比新鮮的蘿蔔多了一股風味,算得上宋鹽菜的“時令招牌菜”,每年都有很多老客捧場。隻有宋阿奶心疼不已:“這蘿蔔還沒有腌好,就這麼當下酒菜吃了,冬天吃什麼?城裡的人就是嘴刁。”
春芽給宋鹽菜做“大師傅”的消息在收蘿蔔的時候流傳開來,宋四叔的蘿蔔幹還沒腌好,整個靠山村都知道往後給宋老四做鹽菜腌蘿蔔的是春芽了。
蘿蔔幹腌好之後,不時有婦人來宋大伯家串門,也有找桂枝扯閑篇的,明裡暗裡打聽春芽的工錢和宋家的擇婿條件。一時來找宋大伯娘閑磕牙的不是家裡有兒子的婦人就是長嘴的老婆子,整天在院子裡待着,東打聽西打聽,宋大伯娘天天吩咐幾個兒媳婦不要亂說。
宋阿奶在村子裡走也會差不多年紀的老太婆拉住了去家裡坐會喝茶聊天。宋阿奶倒是很享受這個待遇,每天要在村子裡來回幾趟走着,隻是她并不知道宋老四開了多少工錢給春芽,問桂枝,桂枝就說:“娘,老四還沒跟我結賬。”
宋阿奶一面懷疑桂枝防着自己一面在外面維護春芽的面子,被人問道臉上推卻不過就神神叨叨地說道:“這自家人哪能計較那麼多呢。”要不就是“老四還能虧待春芽不成。”總之就是說來說去沒個準話,漸漸靠山村對春芽的工錢越猜越玄乎,從幾個銀元到幾十個銀元的都有,春芽一下子在靠山村所有準婆婆眼裡成了個“金媳婦”。
同樣住在靠山村村頭有個趙家,趙家嬸子每年都要跟着宋大伯娘切菜,一天好幾個個銅子,趙家和宋家關系不錯。
趙家大兒媳婦秀英嫁過來幾年了,是個多事的,不管誰講話都豎着耳朵細聽,隔了幾日她回家和婆婆商量:“娘,村裡宋家的春芽很是能幹,我看和三叔很配。”
“你又從哪裡聽了閑話回來?春芽是出名能幹的閨女,說不定要嫁進城裡享福去呢!三小子哪能夠得着。”趙家嬸子是個踏實人,别人家都動這個腦筋的時候她也想過,自家條件和宋家也算相當,雖然田地沒有宋大伯家多,比起宋老根還是算多的,兒子也有五個,個個都是種地好手。隻宋老根在城裡做大師傅,手頭活錢多,再有宋老四這樣送錢的親戚,這麼一比較自家就比宋家差了些許。村子裡娶媳婦都是低娶高嫁,春芽且輪不到趙家動心思。
“我打聽清楚了,春芽要在村子裡說婆家呢。”秀英挑起眉毛得意地跟婆婆說,“依我看,春芽她娘懷着身子,家裡就一個兒子,肯定想要一個力氣大的女婿。三叔别的不說,幹活那是一把好手。再有咱們要是同意把三叔的房子蓋在宋家隔壁,這樣同是嫁女兒,可女兒有沒有嫁在家門口是不一樣的。”
“三子結婚一定要蓋新房了,宋老根家雖然在村尾,但是他家旁邊還沒人,宅基地都有,這倒是個好主意。我琢磨琢磨。”趙嬸子被大兒媳婦一番話說動了心思。
“娘,我說的這些村子裡差不多都知道了,”秀英急道,“前頭李家找宋大嬸說好幾回話了,咱們也去說說,行不行的,誰知道呢。李家可是要說給自己大兒子,上頭兩重婆婆管着,肯定不如小兩口自己過日子的好。咱家也是五間大屋,這樣偌大的院子不比宋大嬸家差,到時候收菜收蘿蔔啥的院子裡也擺得開。”
“嗯,你說的也是,我思量思量。”
“娘,你還想啥,春芽現在就是大師傅,以後收菜還不是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