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米花糖,柿子餅,麥芽糖······集上三五步一個吃食攤,春苗一手面人一手米花糖停在了柿子餅面前。
“小姑娘,看看柿餅,自家做的。”攤主是位胖乎乎的老婆婆,“來,嘗一個。”老婆婆面色黝黑,滿臉皺紋笑起來像一團麻線。
“這個怎麼做啊?”春芽看着黑乎乎的柿餅,外面挂着白色糖霜。
“柿子紅了摘下來削去皮曬幹了就行,别看這些白霜害怕,甜着呢,比新鮮柿子甜多了,要不要來點嘗嘗?一個銅子兩個。”老婆婆賣力地推銷着,“我自個家的柿子,全是熟透了摘先來晾曬的,保準沒一個澀口的。”
春芽買了十個柿子餅包了一包拎着,趙三石在後面付錢,春芽帶着春苗找到看完猴戲看狗戲的柱子青土:“餓了沒?”
“阿姐等一會,你看。”柱子指着小狗道,“那小狗還會算數呢,比青土算得還快!”青土拖着鼻涕點頭應是。
隻見攤主将一個點了一個黑點的木頭放到狗子面前轉了一圈給它聞了聞,又拿出一個兩個黑點的木頭放到狗子面前再轉了一圈給它聞一聞,然後指着對面一排木頭拍了拍狗頭讓狗子過去了。
這隻狗半人高,黃色的毛皮油光水亮,有兩個尖尖的耳朵,張着嘴巴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齒,眼睛圓滾滾的,肚子圓也滾滾的,看着機靈可愛。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看着看着這隻小狗跑到木頭面前挨個聞了聞然後咬出一塊上面有三個黑點的木頭片出來。安靜的人群爆發出歡呼聲,小狗驕傲地咬着木頭在人群面前逡巡,一不會小狗面前便撒下了不少銅子。
攤主拿了盆撿起銅子對着看客抱拳作揖,又走到一邊拎出一個籠子,籠子被布裹着,看不出來有什麼。攤主将手指頭放到唇邊,人群都安靜了下來,隻見攤主撮唇吹了一聲哨音,籠子裡跟着傳出來一聲哨音,攤主再吹一聲短促的哨音,鳥籠裡跟着傳出了同樣短促的哨音,攤主連着吹了一長兩短的哨音,鳥籠緊跟着也穿出一長兩短的哨音,攤主和這鳥籠子裡的鳥就像比賽一樣一唱一和,很快引得衆人拍手叫好。
攤主看了看四下裡沒有人扔銅子便将裹着籠子的布掀開了,裡面是一隻黑色小鳥,圓溜溜明亮的眼睛對着衆人瞅着。
“哎呦,這小鳥怪精怪的。”旁邊不免有人對着攤主說。
這個時候隻見攤位後面走來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一身鵝黃的衣裙,束着腰身,頭上紮着雙丫髻,同色的發帶打着蝴蝶結兒。白生生的臉龐,圓溜溜的眼睛,烏黑細長的眉毛,光潔寬闊的額頭,一出場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隻見小姑娘将一枚銅子夾在手心,很快小黑鳥就飛了出來将銅子叼走,小姑娘又在發髻兩端分别放了一個銅子,小黑鳥飛過去叼出來一個又飛過去叼出來一個。
圍觀的人稀奇極了,不少人拿了銅子出來,小黑鳥不停地飛來飛去将這些人手裡的銅子叼走,直到一個小娃娃看着手裡的銅子沒有哭将起來,攤主才将小鳥收回籠子罩上布簾子。
集上的人不少,不是年輕的夫妻帶着孩子就是半大的孩子,各種平常見不到的吃食吸引着孩子門掏空他們過年積攢的幾個銅子。
三石春芽一行來到馄炖攤子坐下:“五碗紙皮馄炖。”紙皮混沌在當地有名的小吃,肉沫剁碎了加了面粉攤成一張薄薄的紙,切成小塊兒再包上肉餡,真是皮如紙薄,全是肉味。皮也是肉,陷也是肉,端地費功夫,旁邊剁肉的大漢兩把菜刀輪流擡起落下,砧闆被剁得哐哐響,砧闆上粉紅色肉沫發出誘人的光澤。
“五碗紙皮混沌。”攤主吆喝到。
“要不要來幾根油條?現炸的。”旁邊攤位上的嬸子問。
“請給我們五根油條。”春芽應道,“再給我們十根包起來。”
這些個吃食攤位,有湯水的面攤混沌攤旁邊不是搭着個油條攤就是燒餅攤,幹的稀的混到一起,保管你吃了這家想嘗嘗那家。趙三石付了馄饨錢又付了油條錢,口袋裡便空空起來。
趙三石一邊暗歎阿娘給的銅子少了,一邊覺得春芽真能花,才半晌,花了大幾十個銅子。趙大嫂教他春芽自個能賺錢,讓他在女娃面前要大氣要舍得花錢,趙三石想,大嫂也沒說春芽是這麼個花法啊,誰家能養得起這麼能敗家的娘們,這些日子積攢的好印象開始模糊起來。
吃完晌午飯,柱子雄心勃勃地要把整個集市逛個遍:“大姐,我有錢,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買。”
春芽擔心桂枝,包了油條就想回去。柱子舍不得,他帶來的銀元還沒拆開,柱子想在趙三石面前顯擺。趙三石口袋空了怕春芽再要買什麼自己付不出來賬,便也同意時間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最終幾人還是決定回去,一路的糖果點心攤子柱子看得一路走把自己的荷包掏出來又放回來,掏出來又放回去。
柱子不停地問春芽:“姐,這是桃酥,你吃不?”“姐,要不要敲塊糖?”“姐,你看有絹花我給你和春苗買兩朵?”“姐,那個帕子好看,我給你買?”“姐,買頭巾不?”
柱子一路嘴巴不停,說得趙三石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回到靠山村,宋家人都是能花錢的。
春芽笑眯眯地不說話,最後還是春苗堅持要請春芽吃糖葫蘆,拿了五個銅子出來一人買了一串糖葫蘆,五人一路走一路吃着回家,柱子突然跑回去把糖葫蘆剩的五十多根全買了,還讓人家把插糖葫蘆的稻草杆也給他抗着走,這才踏踏實實跟着春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