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下雪可不是好兆頭,特别是前幾日暖和,麥苗全部反了青,春芽伸手接住兩個雪珠子,在手心裡撚了撚,硬邦邦的,好一會才化成水,這個春天不好過,春芽加快了腳步往家走。
春苗在門口張望着,看到春芽回來才跑過來拉住她:“阿姐,下雪了。”
“嗯。”春芽拉着春苗加快了步子,“柱子呢,牛棚有沒有看看,上面再加張草簾子,羊拉到暖房去去。”
柱子人在後院,看到春芽走過來連忙說:“阿姐,我很快弄好了。”
春芽看着牛棚四周都加了草簾子這才放下了心,抱起一把稻草鋪在暖房角落裡,又将母羊連同小羊從牛棚裡牽出來,趕到暖房去。
暖房裡如今除了兩個雞籠,裡面養着七八隻雞,如今又多了兩隻羊。春苗捏着鼻子将兩隻羊牽了進去,春芽拿了掃帚進來說道:“你先在外面等一會,我将這些掃了出去,換上新稻草。”
等一切收拾停當了,雪也大了起來,六瓣的雪花半個巴掌大,随着北風密一陣疏一陣,很快整個院子都落滿了雪,白花花的一片。
春芽看了一會雪,重新走到暖房裡逮出一隻雞來。
柱子抱着林子看院子裡紛紛落的雪花,林子探出半個身子伸出手往空中抓着,木頭坐在圈椅裡,瞪圓了眼睛看着外面。
春苗看到了跟着春芽走到廚房,舀了水開始燒火。
“阿姐,怎麼又殺雞?”春苗坐在竈膛口,看着春芽一刀下去,雞掙紮了兩下,很快接了半碗雞血。春芽捏了一點鹽巴進雞血裡面,将碗放到一邊,等着鍋裡的水開了好燙雞拔毛。
“阿奶胃口不好,我炖雞湯給她喝。”春芽看着鍋開了,舀了兩瓢水出來。
春芽默不作聲地埋頭幹活。春苗拿了盆去擠羊奶,柱子看着天漸漸黑了,将木頭和林子都抱到了廚房,木頭依舊坐在圈椅裡,林子坐不住,瞪着小腳兒要往外走。
春苗端着羊奶進來看到了忍不住說:“林子你怎麼就沒有一個消停,大晚上往外跑,外面有什麼啊。”
雞放進鍋裡炖了,另外一個鍋給木頭林子煮米糊,春苗拿了兩塊米餅放進鍋裡和羊奶一起煮:“天冷,羊奶有點少,明天給羊加點豆子吧。”
春芽在竈間看火,擡起頭來看看鍋裡的羊奶說:“行,你再加點水,要不太幹了。”春苗加了一碗水蓋上鍋蓋,抱起木頭也坐到了竈間:“看這裡多暖喝,咱們可不要學林子,大晚上往外面跑,凍着了要喝很苦很苦的藥。”
林子拉着柱子呀呀地叫喚着,眼睛看着門外,半個身子往外面扭着,柱子說:“這是想出去呢,出去看皮都給你凍掉了。”
春苗将木頭遞給春芽,走過來抱着林子也往竈間走:“你說你,一個姑娘家,一天天怎麼那麼野,就想着往外面跑呢。”
春芽目瞪口呆地看着春苗,不知道春苗什麼時候學了一口宋阿奶的話,如今頭頭是道地教育着林子,将宋阿奶那一套關于女孩兒要文靜女孩兒要乖巧的話一一對着林子說着。
“看着火。”春芽站起來将木頭放回圈椅裡,拿勺子攪合着鍋裡的餅糊糊,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林子跟木頭不一樣,你不要再這樣說她。木頭真是個木頭,帶他玩他不鬧,不帶他玩他也不鬧。林子好動,她和木頭不一樣。”
“木頭吃得兇,護食。這小丫頭不吃飽就玩,就知道惦記玩,吃得還沒有木頭一半多。”春苗并沒有聽出春芽嘴裡的話音,逗弄着懷裡的林子說道:“林子看着比剛回來的時候瘦了,這可怎麼好啊?”
“要不她輕呢,木頭你抱抱看,紮手的狠,最少比她重兩斤。”春芽順着春苗的話說着。
“林子啊林子啊,你可要好好吃飯啊。”春苗擔憂地看着林子,“好好吃飯你才能長大,你可要好好的長大,咱家你最漂亮了,漂亮的小娃娃。”春苗說着又高興起來,親了一口林子:“你長得像阿娘,阿娘好看,你也好看。”
春芽盛了米糊放涼,木頭聞到米糊的味道咿咿呀呀在圈椅裡扭動身體,春芽把他抱出來用勺子喂他吃米糊,木頭抱着勺子不撒手,恨不能探出身子去抓碗,吓得春芽趕忙轉開身子離桌子遠一點。
春苗也拿了勺子喂林子,林子伸出秀氣的小舌頭舔了舔又閉上了嘴巴,一勺子米糊吃了兩三回,林子的吃飯慢得春苗隻歎氣:“快點吃吧你,一會全冷了。”木頭一碗吃完了,林子才吃了一半還不到,春芽和春苗對視了兩眼,兩人又一起歎了口氣。
宋大伯娘提了燈籠走過來,到了柱子家滿頭滿身都是雪花,夜間雪更大了些。好在早半夜雪停了,第二天冷得厲害,地面積了半寸的雪,天陰沉沉的,北風更緊了些,太陽也沒有出來,地面反射着雪光,整個靠山村白茫茫的一片,前幾天一點點春的綠色都被掩蓋了,再看不出春天的模樣。
春芽将悶煮了一夜的雞湯裝進罐子拎去去宋大伯家,這一次宋大伯娘等着春芽,兩個人一起往家裡走,回到家讓大春媳婦拿了雞湯去下面條。
“芽妮兒,你不用天天過來,家裡不夠你忙得嗎?”宋大伯娘拉了春芽,指着鍋裡說道:“你看,大春媳婦也炖雞了,阿奶不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