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春花和春芽早早梳洗了休息。
“這一次來,我怎麼沒有見到姐夫?”春芽正在梳頭發,春花抱了被褥進來。
“他跟船出去了。”春花放下被褥,“今晚我跟你睡,咱倆說話兒。”
“那可要好好端兩壺水來,今天我都說了一天了,口幹得很。”春芽放下梳子走過來幫着春花把被子放好。
“放心吧,我煮了一壺好茶。”春花說着出去了,不一會端進來一個托盤,裡面又兩個壺,還有幾個蓋碗。
“怎麼拿了這麼多來?”春芽把燭台移到桌子上。
春花一一打開蓋碗,兩個空碗,其餘裡面盛着各種吃食,大多是春芽沒見過的幹果。
“這個是杏仁飲,說是女人喝了最好不過了。”春花提了壺倒了一碗奶白色的飲子遞給春芽,将自己店鋪跑堂的順口溜說了出來。
春芽端起來喝了一口,砸吧了一會:“入口有點苦,回甘很好,這是哪來的?”
“這也是跟着船隊過來的,你喜歡帶點回去。”春花給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一口放下來,捏了一個果子進嘴巴:“這些都是,你嘗嘗,聽說有個什麼地方,這些東西特别多,吃飯是這個,做餅也是這個,做糖還是這個。”
春芽也拿了一個開吃,幹香幹香的:“這個和花生有點像,怪不得又能做糖又能做餅呢。”春芽喝完了杏仁飲,拿起另外一個壺倒了一碗白開水:“我還是喜歡白開水,這些有味道的飲子都喝不慣。”
“你怎麼還是這樣?”春花惋惜地說道,“你家裡那麼些果子,能做多少飲子啊,你怎麼就不喜歡呢?”
“甜的吃多了嘴巴就膩味,菜味也嘗不清,我本來也不喜歡吃糖。”
“我知道,你喜歡吃肉,”春花拖着下巴說道,“不對,你也不是喜歡吃肉,你就喜歡那些沒吃過的。别人做鹹的,你喜歡做甜的,别人做甜的,你喜歡做酸的,我小時候可沒少被你禍害。”春花想起兩個人躲起來折騰桂枝的廚房,什麼調味料都敢往鍋裡放,做出來的菜鹹一道、甜一道、酸一道、苦一道,桂枝嘗了味道悄悄替她們将菜倒了,還叮囑她們不許告訴宋阿奶。
春芽也想起小時候的糊塗事來,她摸了摸鼻子說道:“我這次在府城看見好大的船,這些船都是從哪裡來的?”
春花想了想說道:“天南海北哪裡都有,這貨物也是稀奇得很,還有運冰過來的,明天要不要弄一些冰飲子來吃?”
“你說的是冰塊?”春芽停住了手,看着春花點了頭才說道:“這冰塊怎麼能運過來,不會化掉嗎?”
“不會,我去看過呢。”春芽擡起手比劃着,“那些船沒什麼好東西運過來,聽說海上風浪特别大,空船特别容易翻。船家要找東西來壓船,第一年來的時候運了一船石頭來,那東西值什麼?船家好不容易半賣半送給了官府建碼頭去了。”
春芽想到她看到的大船點點頭說道:“那樣大的船,不吃水,一點點風就能翻船吧。可是運冰過海,是哪個聰明腦袋想出來的?”春芽還是覺得不可能,冰的确是個精貴東西,青山縣整個縣城都沒有一個冰窖。
“還真是一個聰明腦袋想出來的。”春花一拍巴掌說道,“那個船家,我記得姓八木的,這個姓奇怪吧。那個八木卸了船在府城到處閑逛,看上了什麼他就買回去,逛累了就找個店吃飯。”
春花突然停住了,春芽看着她好半天才說道:“你倒是說啊。”
“你猜他來了哪裡吃飯?”
“不用猜,肯定是陳家酒樓。”春芽看春花這賣關子的模樣,這個問題一點難度也沒有。
“不錯,正是在我的店裡。”春花拍了一下桌子說道,“我記得那個天熱啊,冰的價格也是一天高過一天。這個八木,吃了飯結賬的時候發現冰比食材還貴,就找我,說要給我運一船冰來,問我要不要?他隻要一成的價格。我也是缺冰缺得急了,把他的話當了真,當場付了定錢說‘你隻管運了來,多少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