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嫂抱着泡泡過去。

小家夥一沾到媽媽，拽在手裡的小兔子玩偶也掉了，鹿嫂給她撿起來，泡泡便趴在谷曦胸口安安靜靜的，小臉一轉，一埋。

舒服了。

谷曦往後挪靠兩個枕頭，拍了下女兒的小屁股，捏她在自己胸口蹭來蹭去的小臉蛋，軟乎的不得了，打趣女兒：“找什麼呢？”

泡泡斷母乳比較早。

但小孩子找奶總歸是天性，就算吃不到了……貼貼摸摸也是很喜歡的。

泡泡害羞往媽媽懷裡鑽。

“麻麻！”

谷曦也回應她：“泡泡！”

怕生病傳染給寶寶，谷曦沒抱女兒多久就還給育兒嫂了——說到這個，泡泡已經不算是月子前後的寶寶了，快一周歲，家裡除了爸爸媽媽就黏鹿嫂，谷曦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又是做思想工作，又是花了重金才沒讓鹿嫂下戶。

鹿嫂又續約了。

這一次，是直接幹到泡泡上幼兒園。

谷曦吃完陳姨端上來的肉粥，又喝了藥，身體又熱又軟綿綿，她戴上眼罩，準備再多眯一會兒，身體不舒服加上藥物助眠作用……她從上午睡到了傍晚。

和昏厥沒什麼區别。

到了後面，陳姨每隔半個小時來看一次。

臨近七點，陳姨又上二樓去找谷曦，終于見到人醒了——女主人正頂着退燒貼在和邱雲雲打電話，用紙巾擤鼻子。

她說話都還帶着鼻音：

“嗯……我知道。”

“我都不讓泡泡進我房間，嗯……睡了一天感覺好多了，我知道……和顧亦欽說什麼呀他沒在，北陌那邊有一個新的聯名，他受邀去日本參會了……”

谷曦說完挂了。

陳姨給她量了體溫，發現退了一點燒，“想不想吃點什麼，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都可以，清淡點就行。”

谷曦揉了揉眼睛下床，“我去個洗手間。”

“好。”

陳姨跟着去浴室門口，把髒衣簍收拾好，帶下去。

谷曦一覺醒來，整個人乏得很。

頗有種看着周圍都是虛幻的，隻有她在絕對運動的意思，整個人恍恍惚惚，抽了馬桶，洗了把臉，她才算回歸一點狀态。

天色黯淡，黃昏已過月亮交替。

谷曦不着急下樓，她去躺椅坐下，呈現最舒服的姿态跟着晃晃悠悠，屈起一隻腿，在手機光線中，她白皙微紅的臉蛋忽明忽暗。

點開通訊錄。

撥出去最上方的電話，等待着對面接聽。

“嘟嘟嘟……”

“嘟嘟嘟……”

大約過了十秒鐘，還是忙音。

谷曦準備挂斷下樓。

在她産生這個想法的後半秒，電話被接通了，對面傳來一句帶着口音的英文：“hello？”

一種略顯沉厚的男低音。

更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才能發出的。

谷曦看了眼自己給顧亦欽的備注，皺眉，不解，但也切換到了流暢的英文詢問：“您好，這是我丈夫的手機，或許是他不小心遺落了？”

“啊……是這樣的。”

老人的聲音很有質感。

隻透過聽筒，仿佛就能感受到一株腐朽而古老的枯木，幹澀，卻帶着厚厚的時光味道，他或許是不怎麼會說英文，日英交雜，谷曦好半天才能拼湊出他在說什麼——顧亦欽剛結束工作來到了這位老人的咖啡館，不巧，手機沒電了，他放在老闆的咖啡台後充電。

谷曦柔聲問：“那他人呢？”

老人用日文在和人說話，很慈祥，聽到又笑着回答她：“您的丈夫似乎很累，店内沒有人呢，我把角落的包間收拾給他休息，應該是睡着了很久，我幫您去看一下。”

谷曦頓時有些心疼。

“好，麻煩了。”

“如果可以請幫我給他一張毯子。”

老人笑着說：“好。”

約莫過了差不多兩分鐘，谷曦坐不住了，等着對面打電話過來，她起身，一隻手叉着腰在窗前踱步，等聽到鈴聲接起，“喂——”

“老婆。”

顧亦欽語調帶着一絲乏。

“怎麼這麼累啊……”谷曦手撐着一側拱形窗，細眉緊蹙，語氣放輕：“何秘不在嗎？”

不然怎麼會連手機都交給了咖啡店老闆保管。

“……嗯。”

顧亦欽那邊停頓了一下，輕聲開口：“在附近吃飯，問了人剛好路過這裡，問到了你一直想找的咖啡館。”

“就是這一家？”

谷曦提起了一些精神。

“對。”

顧亦欽應該是坐下來了，背景裡，咖啡機運作的聲音停下，有玻璃杯和勺子碰撞的聲音，而他用日語回複一句“ありがとう（謝謝）”。

安靜了兩秒。

谷曦和他相處這麼久，已經有點摸透了，總覺得他想要說點什麼，她故意沒有在他之前說話，又過了兩秒，顧亦欽開口：“剛剛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谷曦：“什麼呀？”

她開始頭腦風暴。

顧亦欽也是非常了解她，無奈道：“……隻是比較離奇，怕你覺得我精神錯亂了。”

谷曦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