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藥需要一點時間,溫同書隻能等,幸而師父想盡了辦法不讓他困,一直找話說:“身上還疼不疼?”
溫同書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點頭:“有一點。”
司空澹隻是笑,大手放在他臀腿交接處輕輕揉着:“師父打重了些,不過你自己說,是不是該打?”
好難回答的問題,溫同書眼角耷拉着,扁扁嘴,道:“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再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溫同書點點頭,依舊啞着聲音:“師父,在西院的時候,您怎麼知道,那是苦肉計?”
這點小事都想不通,竟然還敢用苦肉計。司空澹暗自腹诽小徒兒不聰明,卻還是耐心解釋:“你性子怯懦,若真是犯了錯惹了你師兄不高興,定然是怎麼挨打都沒有怨言的。那日我到西院,你立刻抓了我的衣裳,實在是太反常了,我又瞧你師兄一臉做戲模樣,一猜就知道了。”
溫同書臉上頓時現出些懊惱,着實可愛,司空澹忍不住笑,問:“是不是你師兄出的馊主意?說我隻要看見你挨打,就會舍不得。”
溫同書撅着嘴點頭,毫不猶豫地把師兄賣了。
“你也真是的,什麼都聽你師兄的,你師兄還沒你聰明,就會想些壞點子,你以後可離他遠些。”
“可是,師兄很好。”
“他哪裡好?你說說看。”
溫同書想了半天,道:“師兄帶我去玩,什麼都給我吃,看我哭了就哄我,什麼事情都答應我。”
司空澹倒是沒想到,他那個纨绔兒子竟然有如此耐心,頓時對他多了些敬佩:“他是你師兄,待你好是應該的。”
“我也會對師兄好的。”
“我瞧靖兒對你死心塌地,哪怕将來你拿刀要殺他,他也心甘情願。”
溫同書聽到那個殺字,頓時色變,猛地搖了搖頭。
司空澹也不吓他,順勢換了個話題。沒說兩句,小厮就把煎好的藥端來了。司空澹一口一口喂了藥,才讓小孩側躺睡下。
“師父要回去睡了嗎?”
司空澹拿帕子細細幫孩子擦了額上新滲出來的汗,道:“師父陪你睡着再走。你身上不好,這兩日好好歇着,在後院要聽師娘的話,師父忙完了就來看你,你要乖,嗯?”
溫同書乖乖點頭:“我聽話。”
“好,睡吧,師父看你睡。”
溫同書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安心的感覺了,踏踏實實的,沉沉閉上了眼睛。
因為開倉赈災,大小事務依舊很多,司空澹才睡了兩個時辰便趕緊起來處理昨日上報的事情。人手不足,災民鬧事,司空澹揉揉太陽穴,從城防處調派了十來個人過去,讓他們暫且頂着,待京城旨意來了就好了。
倘若,京城方面真有旨意的話。
當時送上京的書信是快馬加鞭的,按時間來算,若聖上有意相助,旨意早該來了。至今未有消息,難道京城有變故嗎?
他的老師,是否真的難以支撐朝局了。
思緒就像潮水,越來越洶湧,無法遏制。可他還沒捋出個頭緒,胡管家就來報下面的官員請見,司空澹歎了聲氣,道:“讓他們等一會。胡伯,你去請人幫我把這個裝裱起來,送到小郎君床頭去。”
胡管家雙手接過一卷畫紙,恭聲應是。
司空澹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氣,起身出去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