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懿安幾人一眨不眨看着,眼睜睜看到被擊飛的馬球呈一個弧度落到她們面前,“啪”一聲落地,衆人的目光随之而來,演武場内一瞬安靜。
趙懿安幾人在演武場的邊緣,兩邊互不幹擾的界限随着這個球的到來而打破。
老二立在馬上,倨傲看來:“妹妹,把球撿給為兄。”
他并沒有指名道姓是哪個妹妹,因此趙悟安聞言,屁颠屁颠就要去撿球,趙惜安一個不留神差點讓她跑了,忙一把拉住抓住她的後領,給人拽回來。
“你是狗嗎?别人‘嘬嘬’兩聲你就巴巴過去。”
趙悟安一頭霧水被她拽住,“隻是撿個球啊?”她說着眨眨眼,“而且不是你說不要跟幾位王兄起沖突的嗎?”
“那是以前。”趙惜安抱胸道,“要在以前我也回去撿這個球,畢竟要給王兄面子,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說着看向趙懿安:“我想先給自己面子,我自己還沒有面子。”
不卑不亢,不卑不亢,時至今日,趙惜安才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她很清楚自己的德性,可能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不亢,但她至少想做到不卑。
趙悟安聞言不甚在意,她不知道撿個球而已怎麼就扯上面子不面子了,但既然趙惜安拉着不讓她去,那她也樂得不動。
然而出乎兩人意外的是,趙懿安走過去了,撿起了地上沉甸甸的木球。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她将木球拿在手心颠了颠,随即攥緊一個猛投,木球破空,直往老二那邊飛去。
老二目光一凝,架起球杆作勢要接,躍躍欲試之際,一聲嘶鳴響起,一個球杆從中截胡,将飛來的馬球穩穩接住擊出。
謝玹立在馬上,拽緊缰繩朝趙懿安揚聲笑道:“好球。”
趙懿安不知道謝玹什麼時候來的,聞言隻是點頭示意,未做言語。
謝玹卻握着球杆策馬靠近了。
“你不在軍營待着,來此作甚?”楊統領擰着眉頭問道。
謝玹沉默一瞬,楊統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老毛病又犯了?”
謝玹翻身下馬,聞言苦笑着點了點頭,無奈道:“知我者叔父也,老毛病又犯了,劍都握不住。”
趙懿安在一旁聽得滿是疑惑,她可從沒聽說過這位謝家天賦異禀的三郎有什麼隐疾,那他們嘴裡那發作起來連劍也握不住的毛病究竟是什麼?
不過她也不好貿然打聽,隻靜靜瞧了謝玹一眼。
與此同時,謝玹的高調也吸引了場中人的不滿。
老二帶着人群策馬過來,居高臨下看着謝玹。
“我當時誰,敢截我的球,謝家的人膽子不小。”
謝玹淡淡瞥他一眼,眼裡是沒什麼掩飾的嫌惡和敷衍,他嘴裡吐出四個字:“能者居之。”
老二的面色當時就陰下來了,一旁的老三聞言更是直接發難,“放肆,你這話是說我們無能呢?”
“我沒有這麼說。”謝玹挑釁笑道,“兩位公子頗有自覺。”
“你!”老三手裡的球杆高高揚起,眼見着就要打到謝玹頭上,趙懿安忙擡起手中木劍用巧勁一擋,手心一麻,堪堪化解了這一擊的勁勢。
她有些頭疼,謝玹為人過剛,看不慣就是看不慣,絕不矯飾,然而這世上過剛之人往往易折,同流合污的世道,豈容你一人幹淨。
對着那麼多人,她沒有去看謝玹的眼神,趙懿安開口笑道:“兩位王兄多有誤會,以武會友正是不打不相識,越打越相識,一時口角也屬尋常,哪裡值得當一回事。”
趙惜安聞言也在一旁符合:“是啊是啊,幾位兄長馬上風姿目不暇接,豈可讓這閑雜人等壞了心思?”
老二冷笑一聲,勒緊馬疆沖趙惜安諷刺道:“你就這麼喜歡在我們面前護男人呢?上次是蕭衍,這次是他,下次你還要選哪個小白臉?王兄們是不是成了你們情比金堅的見證?”
老二說着左右對視一眼,一群人就這樣立在馬上大笑起來。
趙惜安被氣得面紅耳赤。
趙懿安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另一道斥責聲卻先她一步發出,“閉嘴。”
趙征不怒自威的聲音從後頭穿透而來,衆人瞬間噤聲。
他一身玄色騎裝,目光睥睨,掃過衆人,掠過趙惜安,最終落在老二身上。
趙征将馬鞭一指,毫不留情道:“她是你妹妹,老二,日後你若再如此口無遮攔,休怪孤不留情面了。”
老二面色難堪至極,卻也隻能慌忙點頭認錯。
趙征說着目光又轉向謝玹,眼神一利,揚鞭道:“至于你,好嚣張的氣焰,既如此,同孤來過幾招。”
出乎意料的,謝玹沒再說什麼,他隻極輕地看了趙懿安一眼,看着她握着木劍微微顫動的小臂,手心蜷起,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