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哭喪着臉,看着面前比山還高的卷宗,申時酉要她兩天内看完,而她現在才隻看了幾份。
“殿下!”暖香撲過來抱着趙懿安,“您高擡貴手吧,奴婢真的看得都不識字了,眼睛花掉了,腦子嗡嗡響,連耳朵裡都像是有蜜蜂在築巢。”
趙懿安沉默片刻,仿佛被她說通了,“你說得也是。”
迎着暖香得見天日般的希冀目光,趙懿安扭頭看着雲想,繼續道:“以後要小廚房每日多給暖香燒一份補藥,照着申時酉的規格,每日要看這麼卷宗,不多補補身體怎麼跟得上。”
暖香厥倒在地。
雲想忍着笑道:“殿下真是體恤暖香這丫頭,連奴婢看着都要嫉妒了。”
趙懿安聞言笑道:“你也想喝?那東西味道可不怎麼好。”
雲想忙擺手,“不了不了,奴婢每日不過看看賬冊,理理人員,還不用消受這麼好的東西。”
趙懿安笑了一陣,又踢了踢躺在地上裝死的暖香,“起來,有你躺的這個空隙,早看完三四卷了。”
暖香見事情已經無力回轉,隻得一個轱辘從地上爬起來,行屍走肉一般坐回了案桌前。
她将頭發綁起來,額頭的碎發也被她一并梳到了腦後,暖香埋頭在卷宗裡,一點燭影搖曳照着她一片光潔的額頭,她的額頭寬而飽滿,正是人們嘴裡常說的有福長相。
暖香的手指在一行行文字上劃過,眼睛慢慢眨動着,将一字一句都映照進去。日光與燭光混合,在文字堆疊間,這個平日裡混不吝的小丫頭,好像也有了幾分君子之氣。
雲想拉着趙懿安輕輕“噓”了一聲,二人輕手輕腳出了書房。
“這丫頭确實有天賦,殿下慧眼識珠。”書房外,雲想如是說道。
“奴婢看了她标注過的幾份卷宗,很多地方奴婢連一點影都想不到,她卻能幾個字簡明扼要指出疑點。”
趙懿安點頭,“暖香本就聰慧,加之很少見她感情用事,處理這些卷宗自然較你我這樣的人得心應手。”
雲想“嗯”了一聲,又問:“今日殿下可有見到那位臨江樓東家,是個怎樣的人?”
說起這個,趙懿安一時來了精神,她拉着雲想興奮道:“你絕對想不到。”
雲想疑惑,“是奴婢見過的人?”
“你确實見過一面,是在宮外見的。”
“宮外?”雲想拼命回憶,也沒想到一個能對得上号的人。
她無奈,隻得道:“殿下就直接告訴奴婢吧。”
見她猜不出來,趙懿安滿意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是秀秀,驚訝吧!”
“秀秀?”雲想蹙眉,片刻後舒展開來,不可思議道:“是她!?”
趙懿安拿喬點頭,等着雲想來問她。
雲想見她這副得瑟的模樣,不由得好笑,“人家的樓,就見了一面,殿下你怎麼就好像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趙懿安一噎,默默收斂,“我就是覺得投緣嘛,你知道的,我最喜歡聰穎脫俗的女子,秀秀就是這樣。”
“是是是。”雲想也無奈,她攤手道:“誰叫奴婢們既不聰明又不脫俗,不能讓殿下與有榮焉。”
趙懿安又是一噎,無語道:“你還不聰明?”
雲想笑:“那得看跟誰比。”
趙懿安認輸,隻得不再賣關子,将臨江樓和秀秀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雲想說了。
雲想聽了,心裡倒對趙惜安有些歎服,她跟趙懿安她們不一樣,她是真的不覺得趙惜安此舉有什麼不對。
對于樂進那樣的人,你越縱容,看起來越好欺負掌控,他就會越得寸進尺。今日或許還隻是英雄救美并趁機占有你,明日就是毀了你讓你身敗名裂,隻能依附他而生存。
對于這樣的壞種,想要對付他就得徹底毀了他,而對于一個男人,有什麼比這樣的事情更能摧毀他的呢?畢竟他也隻有那麼一點強大而已,催折起來同樣容易。
如果不是怕樂家給秀秀帶來麻煩,這件事還得弄得衆人皆知才最好。
雲想一邊想着,一邊微微笑道:“殿下做得好,五殿下畢竟還年幼,難免有一時沖動的地方,殿下也不必過多苛責她。”
“我知道。”趙懿安點頭,“我就是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趙惜安在宮裡長大,雖然不得父王偏愛,但誰敢怠慢父王的親生血脈呢?”
雲想默然,她是知道趙惜安身上的事情的,但是既然趙惜安自己不對她的姐姐說,那她也沒有多嘴的權利。
她也隻得安慰道:“殿下也不必多想,就像五殿下所說,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和四殿下五殿下過好現在的日子。”
趙懿安見從雲想這裡也打探不出什麼,歎息一聲,也隻能就此作罷。